梁佑陪母亲回到清风阁。
侯夫人一人独坐,见他们回便问:“墨姑娘怎么样?”
“大师傅说无大碍,用些药,等肿消了就好了。夫人,侄儿想先行回去,到药店去买药,等墨姑娘回去,马上就能用上了!”
看着梁佑那恨不得即刻就走的模样,侯夫人有些无奈:“先别急!墨伊怎么说的?她真是踩空了?”
“她倒没说什么,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恐怕也是懵了。”
“那你怎么想的呢?”侯夫人盯着梁佑问。
“夫人,这个……也不能怪她吧!”梁佑是在替墨伊说话,他知道:有的时候,根本就不分青红皂白,出了事,往往都是女孩子承担后果。
“我没说怪她。但是,这样的事,不是不怪她,就当没发生的。”
“夫人,真不像刚才她们说的那样!”回来的路上,张嬷嬷已经把刘圆和王笑微怎么说的,都告诉了梁佑,“若不是那位先生拦一下,她恐怕非死即残了,这是救命之恩!”梁佑急急的解释。
“唉……梁佑啊!你真的以为是她踩空了,才摔的?”
梁佑一听,就惊了!
梁太太也瞪圆了眼。
“夫人,您的意思是?”
侯夫人一笑:“呵,这点把戏,也就糊弄你们!我确实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但既然出了,就敢肯定,九成是有人害的她!”
“可这怎么会?当时,就她们几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可不要小看小姑娘。你对墨伊的态度与众不同,就是给她此场灾祸的根源!”
“啊?”梁佑和梁太太,震惊不已。
“想必你也知道,你的亲事最近有多么热门。今天来的那些姑娘,各显其才,就是为了能达成心愿。本就容不得别人强过自己。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平淡无奇的墨伊,得到你的青睐呢?”
“可不能仅仅因为这个,就下这样的狠手?弄不好真出人命的啊!”梁太太性子单纯,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一桩亲事跟人命关联上了。
侯夫人淡淡一笑:“也许,她们的初衷也没想着要人命,但有机会下手时也不会犹豫。梁佑,此事,也是你进府后,给你上的、真正的第一课。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类似的,甚至比这个更严重的事件!”
梁佑呆呆的坐着,他之前习文练武,在功课十分用心。祖父和父母也都是率真之人,祖母有些烦人,但他一个男子,平日里接触的也不多。
哪里遇到过这种阴私之事?
“所以,墨伊不行!”侯夫人下了定论。
梁佑动了动嘴,与母亲对视一眼。
“我之所以不同意,不完全是因墨家门第差;她的母亲不够体面;她的人才不够出众。而是,她根本就没本事,坐在侯夫人这个位子上!她没明白,你们的亲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她要如何做,才能配合你的脚步!”
梁佑却还想争取:“夫人,墨伊意识到了的!刚她还跟我说,我将来要面对的,会是很激烈的竞争。她人很内秀的,我们俩可以共同……”
“梁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过继个孩童吗?其实由我自己带大,会与我和你嫣儿姐姐的感情更深……那是因为,我等不及啊!”夫人有些悲哀。
“靖安侯府……其实,多年来,我们用心用力,路没走错!只是,运气太差了……”
如果当初,她死命拦着儿子,不让他去。
如果他没一听到父亲被困,就一马当先的去救。
哪怕他受伤致残回来,起码留个后啊!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
一想到儿子那意气风发的笑容……
她流下眼泪,“我真的等不及。梁家军也等不了那么多年。如果你选墨伊,我就会放弃你。你不妨想想,如果因为她失去了前程,日久天长的,你还会有喜欢吗?以墨伊的秉性,她又会高兴吗?”
梁太太也担心了,她小心的看着儿子。
梁佑要继承侯府,就要过继过去。这是她的长子,她哪里舍得?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梁家的发展,她这个当娘的,只能点头。没人知道她哭过多少回。
牺牲了这么多,他却没达到目的……这打击,得有多大?
梁佑呆呆的坐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夫人,侄儿与墨伊,不单单是喜欢,更是要信守承诺。但您说的,侄儿也明白……侄儿至多答应您,暂时不提此事。一切往前走走看……如果,侄儿能向您证明,配得这个位子,到时……”
“好!那就暂时搁置此事,我给你一年的时间!”
……
李倞和柳岳,说起来就没完。
里屋的少年实在是忍不住了,又跑出来……
也不说话,抱着李倞胳膊,把头往他怀里扎。最后连腿都上来了……
李倞终于沉了脸,多少人都会因为这脸色而胆颤,可这小东西不怕,还嬉皮笑脸的。
“他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带得他?”火气只能奔柳岳去。
柳岳苦笑……
王爷哪知道他的心里苦啊!
这个小家伙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前,挺乖的。
自从知道了……就变了模样。
在父亲面前,像极了先太子。一本正经,学东西扎实,说话也稳重。
在母亲面前,他像了明安公主,好话长串跟不要银子似的。还嘘寒问暖的,是母亲跟前第一人。
在自己和别人面前,就跟……一样无聊。
自己小时候写字,总是倒插笔,为了这个,挨了不少手板。
虽然后来改了,但心里却是不服的。认为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写出来更顺更好看。
但这个小破孩儿,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当着父亲的面儿,故意写错,还说是自己教他的……
天地良心!
说假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害得自己,而立之年了啊……还被父亲打手板!
更别提,他还害得妻子在母亲面前立规矩。都是进门多少年的媳妇了?当家夫人哪,弄了个大红脸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这些话,又如何跟眼前的浑人解释?
只能苦笑:“都是我的错!阿念就是太聪明了!”
柳念偷笑着看他。
最后,李倞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问了一下功课,心中还算满意。
只是,习武这块……柳家是考学入仕,子弟并不讲究习武,所以也只请了个寻常的武师傅。
“回头于给你请个好的师傅。等叔叔腾出功夫,就带你出去玩几天。踏实了,就把你带在身边!”他摸摸少年的头。
“哎!侄儿盼着那天早些到来!”
柳岳脸上嘲讽的笑了一下,傻小子,你以为这是好事儿?
远香近臭知道不?
多年不见稀罕稀罕你,还以为这混蛋总会这样对你哪!
那是个什么脾气的,也就你不知道!
不过……活该你受着!
“拿我带给你的东西来,里头小袖弩,得小心着用。别伤到不想伤的人!”
柳岳一听,背心冷汗直冒,“阿念你赶紧拿过来,让你叔好好教教!”
……
王府,冯侧妃收到了消息。
“王爷放在前书房的那几件小号匕首,刀枪和弓弩,今儿出门时,都带上了!”
冯侧妃奇怪:“拿走了?”
她管家这么多年,自有消息来源。
那几件东西,她也在前书房看见过。原以为,王爷是给绍儿的……
拿走了?
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