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巡边被杀的噩耗如同一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王家瞬间如天塌地陷一般,家中上下乱作一团,哭声、叹息声交织。而贾府这边,王夫人听闻消息后,仿佛失了魂一般,每日以泪洗面。她与王子腾乃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如今兄弟突然离世,这对她而言实在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刚刚回归京城的薛家,此前因种种变故本就在艰难地恢复自家的创伤,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薛家与王家关联颇深,如今王家蒙难,他们也不免忧心忡忡,薛家众人聚在一起,商讨着对策,却也只能徒增无奈。
在这京城之中,除了与王家有直接血脉和利益牵扯的家族陷入慌乱,还有一人亦是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忠义亲王府内,书房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忠义亲王紧锁眉头,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神色焦虑,内心仿若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先是何申行刺失败被抓,此事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使得京城上下掀起了缉捕女真谍子的狂潮。每日,都有官员或商户因被怀疑与女真有关而惨遭抄家,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恐惧与不安的气息,人心惶惶。
而此刻,王子腾巡边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更是让局势变得愈发复杂。边军之中开始了大规模的换防,许久未曾在军中露面的御史监军再次现身,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更让忠义亲王感到惊恐的是,边军中开始更换将领,而且这些将领皆是从南疆大军中调集而来。这些被镇南王从南疆提拔起来的将军,出身平民,他们只认圣旨和镇南王的将令,对其他人的调遣置若罔闻。如今换防已然开始,忠义亲王得到消息,自己在军中的心腹纷纷被撤换,人也不知去向。他心里清楚,这背后明显有绣衣卫在暗中运作,手段狠辣且高效。
忠义亲王越想越怕,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湿透。一旦自己与女真的交易暴露,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就算是太上皇出面,恐怕也难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在书房中来回走了数圈,终于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来人,请贾宝玉贾大人,过府一叙。”忠义亲王思量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焦虑。屋外的仆人听到吩咐,匆忙离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忠义亲王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贾宝玉的身上,只盼着能从他那里寻得一线生机 。
那仆人领了忠义亲王的命令,匆匆出了王府,一路快马加鞭朝着贾府奔去。此时的贾府,虽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富贵气象,可内里因王子腾之事,已然是人心惶惶。王夫人还沉浸在丧兄之痛中,王熙凤操持着府中诸事,却也难掩神色间的疲惫与忧虑。
贾宝玉正在书房内翻看贾府账目,试图忘却近日府中的愁云惨雾。听闻王府来人请他过府一叙,心中不禁疑惑丛生。他虽对官场之事不甚在意,可也知晓忠义亲王身份尊贵,此番突然相邀,定有要事。略作思忖,便整了衣衫,随着王府仆人出了贾府,坐上马车,向着亲王府疾驰而去。
到得王府,早有小厮候在门口,见了贾宝玉,忙引着他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书房。忠义亲王见他进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手示意他坐下。
“贾大人,此次请你来,实是形势危急,不得不与你相商。”忠义亲王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中满是焦虑。他将京城如今的局势,从何申行刺失败,到城中缉捕女真谍子,再到王子腾之死引发的边军变动,一五一十地向贾宝玉讲述了一遍。
贾宝玉听着,心中也是一惊。他虽久居贾府,对朝堂局势只是略知一二,却也明白此番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当忠义亲王话锋一转,询问起平安州的情况时,他的心中更是警惕起来。平安州之事,牵涉众多,他深知其中利害,怎可轻易吐露。
“王爷,平安州之事,说来复杂。我从未了解过边事,恐无法给出答案。”贾宝玉微微皱眉,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容我回府,向家中长辈细细询问一番,再向王爷回话。”
忠义亲王一听这话,心中便知这是贾宝玉的推脱之词。他的脸色瞬间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可终究还是强压着怒火,没有发作。
“贾大人,你该知晓如今的形势。这京城局势,已然对开国一脉极为不利。”忠义亲王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当年,我们这些开国功臣的家族,为这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可如今,宣帝登基,处处打压我们,若再不联合起来,怕是家族荣耀都将毁于一旦。贾府身为开国元勋之后,也该在此时出力了。”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贾宝玉,“你回去,同贾府老太君商议一番我的话。如今唯有我们齐心协力,方能保住家族的荣华富贵,否则,一旦被宣帝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贾宝玉心中明白,忠义亲王这是在威胁贾府。他虽不喜这些官场争斗,可也知道事关家族兴衰,不敢随意作答。只得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所言,宝玉铭记于心。定当回府,将王爷的话如实转达给祖母。”
从王府出来,贾宝玉坐在马车中,心中五味杂陈。他望着车窗外匆匆而过的街景,思绪万千。回到贾府,他径直去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正在房中,与李纨、探春等人说着话。见贾宝玉进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宝玉,你去了亲王府,可是出了什么事?”贾母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贾宝玉便将在王府中与忠义亲王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贾母。众人听了,皆是面色凝重。
“这忠义亲王,分明是想拉我们贾府下水。”王熙凤忍不住说道,“如今这形势,我们帮他,便是与宣帝作对;不帮他,又怕他暗中使坏,报复我们。”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她本就因王子腾之事心力交瘁,如今又添这一桩烦心事,更是愁眉不展。
贾母沉思良久,缓缓说道:“这忠义亲王,向来野心勃勃。他与新帝之间的争斗,我们贾府本不该插手。可如今,他既然找上门来,我们也不能轻易得罪。”
“祖母,依我看,我们不如先稳住他,再从长计议。”贾琏在一旁说道,“眼下,我们且先敷衍着他,看看新帝那边的动向,再做打算。”
众人商议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最终,贾母决定,先让贾宝玉回复忠义亲王,就说贾府愿意考虑他的提议,但此事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贾宝玉只得再次前往王府,将贾母的话转达给忠义亲王。忠义亲王听了,脸色愈发难看。
“贾大人,我看贾府是不想与我合作了。”忠义亲王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日后可别后悔。”
忠义亲王看着贾宝玉脸色变了,接着说道“贾兄,如今边军换防已经开始,镇南王赵轩的兵马正进入九边换防,除盛阳城不动外,包括平安州在内,都将换防,江南成国公的麾下也在进入九边。贾兄,一旦换防完成,贾府将没有退路,你想要追上镇南王的脚步,将更加艰难,你可得好好思量。”
贾宝玉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王府,他想到了林黛玉,自己进入官场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赵轩差吗,如今赵轩位高权重,而自己却依旧困顿在官场上,贾宝玉思虑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回了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