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天神呐——”李桂兰一个踉跄,直接瘫倒在地上。
程老大闻声,急忙跑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妻子,关切地问道:“你这婆娘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悦儿,悦儿她不见了!”李桂兰颤抖着双手,拿出萧悦留下的信,“她还留下一封信,我这也不识字,这孩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啊?”
程老大闻言,眉头紧锁,他挠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这话说的,你男人我也不识字啊。不过,咱们先别让娘知道这事儿,免得她担心。我现在就赶着马车去学堂问问邹学究!”
李桂兰含泪点头,声音哽咽:“你快些去,若是娘问起来,我就说悦儿和二弟出摊去了。”
近日,魔芋爽十分畅销,上次做的存货已经所剩无几。程家两兄弟今日的任务分配是:程老二出摊去赚银子,程老大送完孩子去地里挖魔芋。但现在萧悦不见了,找到孩子弄清楚情况显然更为重要。
程老大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忙赶着马车来到了永安县公学所设的学堂。现在家中三个男孩子——程锦锋、程正还有萧肃,都在这里读书。
“程正爹,你怎么又来了?”看门的大爷柏叔是个面善的老人,他疑惑地看着程老大。毕竟,程老大刚刚才送完孩子来学堂,怎么这么快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程老大焦急地问道:“柏叔,邹学究呢?”
“邹学究正在给孩子们讲学呢,这刚开始,只怕得一个时辰后才有时间。”柏叔回答着程老大的话,同时心里对程老大的慌张犯着嘀咕。
程老大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焦急了:“这可咋办?我外甥女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我又不识字……”
柏叔见状,主动提出帮忙看信:“嗨,不就是看信吗?你拿来,老头子我在这学堂看门多年,字嘛,倒是认识一些的!”
程老大此刻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他连忙掏出萧悦留下的信递给柏叔。
柏叔上了岁数,眼睛有些老花,他将信凑近了些,一字一句地读着。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信上说,她爷爷来接她了,要暂时离开你们家。不过她让你们别焦急,也不用寻找她,过些日子爷爷就会送她回来。”
程老大听完,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他喃喃自语道:“悦儿的爷爷?三妹倒是提起来过,说是悦儿本就姓徐。那徐伯自知时日无多,才向她托孤的。没准真是老人家想孙女了,接走住上几天。”
虽然心里仍然有些慌乱,但听到柏叔的解释后,程老大的担忧已经减轻了不少。他暗暗祈祷,希望萧悦的爷爷能够好好照顾她,让她早日平安归来。
程老大很快地回了家,李桂兰则是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等着他。
“婆娘,你莫要担心了。悦儿的信上说是她爷爷接她走了,过些日子,便会回来!”
听到程老大的话李桂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她疑惑道:“既然是悦儿的爷爷接她出去相聚,为何不打个照面与咱们说明原委呢?”
程老大挠挠头:“只怕是老爷子听说了咱家接二连三的变故,怕给咱们添麻烦,故而——”
“也对,也对——咱们家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太岁,先是妹夫因程韶德那个缺德的狗东西被杀一案而下狱,后来虽然查清此事,但妹夫却死在了县狱大火中。再就是萧家人来闹事,现在爹也要被秋后处斩了......”
李桂兰说着,不禁号啕大哭起来。自家现在不再像之前那么缺银子了,但运气着实是差啊。
程老大赶忙捂住了李桂兰的嘴巴:“你个糟婆娘,莫要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别让娘知道此事,若是她问起来,就说咱们怕她累倒,将悦儿也送去二弟妹娘家去了。”
“好好好——”李桂兰点点头,自家婆母的确不适合再受打击了,“都听你的!”
而此刻,坐在马车上的萧悦并不知道家人的担忧与猜测,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即将到达的上京城和未知的父母行踪上。
马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偶尔穿过几个小镇,所见之景逐渐繁华,预示着他们正一步步接近那座权力与荣耀交织的皇城。
但此时距离上京城还远着呢,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更不知道她何时才能见到爹爹和娘亲。好容易再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萧悦不想失去这一切。
程锦绣哪里知道从她离开之后家中竟然发生了这许多事,她虽然惦记着三个儿女,但始终是鞭长莫及。更让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萧悦此刻为了寻找自己甚至离家出走了,否则她肯定要懊悔死。
而此刻,在繁华的帝都上京城,皇宫深处。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李元楷,正端坐在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这时,一个身影从暗处悄然走出,步伐急促。
“陛下,忠义将军府外拦下了一封信。”那人低声道。
李元楷闻言,轻轻挑起了英挺的剑眉。忠义将军府与骁勇将军府的书信,向来是由拥鼎司负责审阅,若无特殊情况,是不会直接呈到他面前的。
“此信何人寄来?”李元楷的声音淡淡的,但兵权旁落就像是悬在他皇权头上的一把利剑,不除不快。
“回陛下,此信来自华阳府永安县……”暗卫答道, 同时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看到李元楷的神色,便停了下来。
李元楷的眼中便闪过一抹亮色,华阳府永安县,正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外甥流落民间、历经风霜之地。
他似笑非笑地轻轻抬手,示意暗卫继续:“说下去。”
暗卫继续说道:“寄信人乃是小侯爷在民间的妻,一名出身普通农家的女子,名叫程锦绣。信中言及,她竟是顾将军当年平定南疆时,与一有妇之夫私通所生的女儿。并且,她的养父也就是那农妇的相公如今因故入狱,她恳请顾将军念及旧情,设法搭救她的养父。”
李元楷仿佛是在对暗卫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他的表情却令人不寒而栗:“你退下吧,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再送回忠义将军府。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无论是这繁华的上京城,还是这威严的皇宫,都已经有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