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指责，顾北笙无言以对。
确实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是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顾北笙，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将你杀了，去换回你母亲。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顾方林苦笑地摇了摇头，“即使在刚才，我对你的恨意，都是难以抑制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这一道菜，我对你……已经恨不起来了。”
顾北笙的脸色一变，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方林，可他眼眸中的怨恨，也确实消弭下去。
他又看了眼身边的季清霖，这道传说中的菜式，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季清霖也不知道功效如何，但《京梦华录》里面记载的这一道菜，确实有一个典故，能让品尝之人，放下心中的怨恨。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也就是这一道菜，能够唤醒品尝之人最深沉的记忆，让他们直面过去的悲痛，然后从中找回曾经的本心，慢慢的释然。
顾方林之所以对顾北笙如此的怨恨，哪怕他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惜下杀手，完全是由于失去了挚爱，由爱生恨。
顾北笙的出生，伴随着洛芸的死，而深爱她的顾方林，自然地认为，是这个儿子夺走了自己的挚爱。
他无法面对洛芸的死，也就将这一份执念，转化为怨恨，对顾北笙各种的憎恶，甚至不惜痛下杀手。像他这样吊儿郎当，恋爱脑的人，又有多少野心，去争夺顾家掌权人的身份。
那不过是他不愿面对现实，想要逃避的伪装。
“季清霖，我不知道该感谢你，还是怨恨你。”顾方林看了过来。“你让我回想起不愿想起的记忆，也让我的执念，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顾叔叔，过去的，终究会过去。活在当下的人，总要前行，这应该也是她对你的期待。”
顾方林微微一怔，随即哂然一笑。“好儿子，你有一个好媳妇，真的！”
他起身，眼眸里面，已经没有了怨恨，有的……只有无尽的缅怀，还有愧疚。
顾方林还想说什么，可只是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阵叹息，便转身离开了。
顾北笙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他永远都想象不到，自己竟然在顾方林的身上看到了释然，他这是放下报复自己的执念了？
“北笙，你父亲……应该想开了。”季清霖握着顾北笙的双手，柔声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以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愤怒，还有嫉恨。”
“或许是他看见我的时候，就会想起过世的婆婆吧。”
顾北笙苦笑了下，“清霖，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我和他的仇恨，仅仅是这一道菜就能化解掉，真的很神奇。”
“但是，我现在有些难受。不是因为顾方林，而是我妈妈。”
季清霖明白顾北笙的心情，叹了口气，将他给搂住。“我理解你。但还是那句话，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活在当下的人，总要前行。”
“你，会一直和我前行吗？”顾北笙看向季清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