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渐深,阴云密布,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北风,吹散了城市中的沉闷。
路灯下,一辆黑色轿车一路疾驰来到了某个僻静的角落,随后车上下来了一壮一瘦两个人影。
此刻,在前方不远处,只见一个男子脊背朝天的躺在地上生死未知,其身旁则散落着好几本手抄书籍和几块老旧木牍......而在一旁,则有一人盘坐在地,似乎是在运功调息,只是因行李箱遮挡住了视线,故而看不清楚究竟是何人,但是从二人的衣着上还是能分辨出谁友谁敌。
两人在见到这一幕后,其中那名壮硕男子大笑道:“哈哈,看情形这小子还有点扎手啊,不过总算是解决掉他了.....严哥,你没事吧?”
壮硕男子说着快步靠近,只是当他看到散落一地的功法秘籍时,身形一顿,呼吸一粗,猛的瞪大了双眼,随即快步上前将最近的那两本秘籍给捡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先天气功要诀,全真大道歌......这他妈都是玄门正宗的修真秘法啊!”
说话间,他呼吸越发急促,眼眸中更是充满了贪婪与疯狂,这些功法不知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这是才是真正意义上千金难换的无价之宝,是归于凡尘还是超脱于世,全在此中!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散尽家财历尽艰辛遍访高人,只为求得一篇修真之法,而后修真练气超脱凡俗成仙了道,自此之后长生不老自在逍遥,但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徒劳一场。
原因无他,法不轻传,道不轻授!无缘不传法,无德不授道!
若要修习玄门正宗的长生之法,缘法德行缺一不可!
但是现在,似这般修行秘法竟然散落一地任君拾取,以往那些宗门法脉秘而不宣的功法秘籍竟如此唾手可得,相信绝大多数人在见到这一幕后,都被这天降的机缘给砸昏脑袋。
“先天气功要诀,全真大道歌,五行真解图,青囊想尔注,存神练气法,五行八卦详略......哈哈哈哈哈,这些可都是我们这种人求而不得的修行秘法啊,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哈哈哈......”
随后,这名壮硕男子将散落一地的功法尽数揽入怀中,其心志已然被眼前这些功法秘籍所惑,半似呓语半似癫狂的疯笑着,殊不知他在拾取这些功法秘籍后的站位早已经被有心人所算计......
这时,在他身后的那名枯瘦男子在看到这一堆功法秘籍时心中也是蠢蠢欲动,但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本能的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在观察一眼四周后,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妥之处,于是急忙呵斥道:“虺蛇,你发什么神经,还不快......”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原本盘坐着的人影忽然暴起,提着那个行李箱直接往壮硕男子的脑袋上砸。
虺蛇见到这一幕后,当即就清醒了过来,于是连忙伸手去挡,只是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抱着那一堆功法秘籍不愿撒手,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档下一痛,命根受损,整张脸立即变得扭曲无比,倒在地上嚎啕大叫。
而那些功法也随之重新散落了一地。
偷袭得手后,楚亦乘胜追击,控制好力道一掌拍在了头顶要害,将其拍昏。
做完这一切后,楚亦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呼侥幸,这个壮汉一看就知道是走外家横练的路子,要是让他留到最后,恐怕又得吃些苦头了......
现在对面能打的就剩下一个人了,那人没有内气,应该比较好收拾,不过自己受了内伤,一旦被他发现破绽,恐怕没就那么容易拿下他了,所以在这之前决不能被他发现真时状况,就算是装也要装到最后。
此情此景,又像是一场赌局,除了比拼实力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堕了气势。
这一刻,枯瘦男子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面色瞬间阴沉如水,冷声道:“撩阴腿,好个阴险的小子,没想到我们居然在你手上连栽了两次。”
楚亦面色平静的回道:“论阴险歹毒,我可比不过你们。”
随后,他一步一步向枯瘦男靠近,逼问道:“她人呢?”
“死了。”枯瘦男子狞笑道:“我亲手杀的。”
楚亦闻言,一言不发,心中暗暗思索着对敌之策,对面之人毒爪可让他吃了好一番苦头,胸前至今还有伤疤残痕,不可不防!
于是乎他默默的撕下了一角衣衫包在拳上,然后猛地一个箭步直冲而上,以老熊摇树式递出了一拳。
而枯瘦男子也早已全神贯注准备了许久,见楚亦一拳直冲面门而来,也全力应对还以一拳。
只是在双拳相对的那一刹那,一股巨力直接将枯瘦男子给震得连连后退,直至撞在了身后的车门上才算卸完了这一拳的劲力。
此刻,枯瘦男子的眼中惊骇无比,心中更是发怵不已,虽然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几个月没见,这小子的实力已然暴涨到了能打败严震的地步,现在又被他偷袭干掉了一个,单凭自己一个人恐怕还真不是小子的对手。
原本他仗着毒爪和催眠术这两招在混迹江湖时少有败绩,如今对手已有防备,毒爪再难制敌,而以他浅陋的催眠手段更是对心智坚韧之辈难以起到丁点作用,更何况对手还有一件能反制催眠的法宝,所以更是投鼠忌器......而当初,他之所以能成功催眠住楚亦,也是因为楚亦心生惧意,心防失守之下才被其得逞,不然以楚亦当时的静功修为又怎么可能被这种粗浅手段给制住了。
然而枯瘦男子没发现的是,楚亦方才这一拳虽刚猛有余,但是后力不足,不然这一拳过后,他的手臂就废了。
而楚亦在打完这一拳后差点就装不下去了,体内五脏六腑气血升腾好似翻江倒海,口中也反上来一口腥咸,但也只能强忍着疼痛将鲜血咽了下去。
此刻,楚亦见对手被这一拳之威所慑,于是加快脚步朝他走去,欲求速战速决,就在二人相距只剩几步之遥时。
只听那枯瘦男子连忙说道:“慢着,那女的没死,就在后备箱里......”
楚亦闻言面色不变,脚步稍停,眼神示意他将人带出来。
枯瘦男见此,心中暗骂这小子也忒谨慎了,但是明面上还是十分配合的将一个大型行李箱从后备箱中提了出来。
打开行李箱后,只见应嘉嘉正蜷缩在其中,楚亦看她胸前微微起伏,一时间心头稍定,于是一边警惕着对手,一边上前将她唤醒,只是在连续试了几次后,都未能成功。
“你对她做了什么?”楚亦死死的盯着枯瘦男子冷声质问道,可能是口中还有鲜血残留,所以声音显得比较沉闷沙哑。
只见枯瘦男连连摆手道:“没什么,只是用了点迷药而已,过一阵她自己就醒了。”
楚亦闻言,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连咽了几口唾沫将口中腥红尽数吞下后,这才手指着身后那躺在地上的两人,缓缓开口道:“你要是不想和他们两人一个下场,那接下来我问你答。”
枯瘦男连连点头道:“好,没问题。”
此刻,楚亦冷冷盯着他,沉声道:“姓名。”
枯瘦男子淡淡的回道:“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夜鸩......身份证上倒是有个假名,你要不要听?”
楚亦对此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说说你背后的势力。”
“呵呵......”只听夜鸩讥笑了两声,如居高临下般俯视着楚亦,讥讽道:“怎么?你还想对我们复仇?我要是你就不会有这个愚蠢的想法,我们的势力大到超乎你的想象,你打败的严震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而已......你今天打败了我们,日后必然会有更厉害的人找上门来,直到任务完成。”
话音刚落,只见楚亦忽然又驱身上前,一拳砸了过去。
夜鸩见状,连忙躲至一旁,并大喊道:“你个疯子。”
楚亦虽一击落空,但拳上余力也顺势砸碎了车窗玻璃,随后他缓缓收回拳头,冷声道:“废话真多,直接说名字,再废话,就准好躺地上吧。”
此话一出,夜鸩立即答道:“东曜会。”
楚亦心中默默的将这个名字念诵了几遍,随即又问道:“你们东曜会与我楚家有什么宿仇,给我说仔细了。”
夜鸩摇了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楚亦继续追问道。
由于刚才楚亦那突如其来的一拳,夜鸩虽心中有些抗拒,但也只能老实的回答道:“东曜会的老会长,韩东来。”
“东曜会,韩东来......”楚亦默念几次,将这两个名字铭记在心,这可是他追寻真相的一个重要线索。
随后,楚亦先是将散落一地的功法秘籍收拾妥当,最后又将应嘉嘉抱了起来,准备就此离去。
而一旁的夜鸩见他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于是也大着胆子将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同伙给搬上了车,在他做完这一切后,缓缓从车内扶手箱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物件......
此时,就在楚亦准备转身离去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夜鸩从车上走来下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件。
见此一物,楚亦心头巨震,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直冲后脑,心中更是不止一遍的高呼‘我命休矣’!但还是咬着牙抱着应嘉嘉转身就跑,现在也只能先拉开距离,并寄希望于对手的枪法并不如何。
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法术再屌,一枪撂倒......而且卢湛元道长也曾说过,修行之人即便到了先天境界,也无法只凭肉身硬抗子弹,在没有神通护体法宝护身的情况下遇见拿枪的,该跪还得跪啊!时代到底是变了!
先天境界都是如此,楚亦这个小小后天又这么可能应对热武器,更何况他还抱着一个拖油瓶!
此刻,夜鸩的脸色逐渐被一抹狂热所取代,只要杀了眼前之人,那么他就可以独吞那些功法秘籍,日后的东曜会必有自己一席之地......不!都他妈修真了,还给人当个毛的马仔啊!到时候就算是韩东来也得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想到美处,夜鸩便更加坚定了杀心,子弹已经上膛,枪口已经对准了目标,就在他准备开火之际,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忽然响起,且迅速由远及近。
夜鸩心中暗骂这些条子也来的不是时候了,可心中依旧下定了先干掉楚亦的决心,毕竟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于是他果断扣下了扳机。
值此危机关头,正在前方玩命逃跑的楚亦心中忽然没由来的一突,脑海中更是警钟大作,灵台中空悬的那一粒如枣核般大小的性光忽然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是修真者独有的趋吉避凶之能,唤作‘元神显象’!一般只有在关乎性命的生死关头才会显现示警。
于是乎,楚亦当即就抱着应嘉嘉往前一扑,下一刻,一道灼热的火流的擦着他的脊背险之又险的急掠了过去。
楚亦在避过这一击后,仍不敢有丝毫停顿,当即又带着应嘉嘉连忙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躲在了一排垃圾桶后面隐藏了身形。
此刻,夜鸩的脸上难看无比,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难杀,即便动用了手枪也弄不死他,现在所有的谋划已全部落空,恐怕刚才的那一声枪响已经让警方注意到了这里,再继续僵持下去绝对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随后,夜鸩愤愤的关上了车门,驾车飞驰离去。
而躲在垃圾桶后头的楚亦在看到远去的车尾灯后,总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他身心俱疲,除了内气的消耗之外,灵台中那一粒如枣核般大小的性光也暗淡了许多,甚至还缩小了一圈。
见此情况,楚亦颇有些欲哭无泪,出来走一趟,性功修为不涨反退,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练回去,不过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就在楚亦感慨命运多舛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的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下一刻,好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了他的脑袋上,还未等他开口解释,一副明晃晃的银白手镯就戴在了他的双手上。
见此一幕,楚亦再度欲哭无泪,心中大骂道:“卢湛元!你个死牛鼻子坏得很!算得真tm准!”
......
此时此刻,某处洞府之内,原本正在闭目静坐的道人冥冥之中似是有感,于是睁开了双眼,手中掐算一番后,似笑非笑的自语道:“呵呵,到底是应劫了啊,我就说吧,让你乖乖待在山上你非不听......不过也好,过了这一关,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潜龙出渊,飞腾九天,蛟龙入海,搅乱乾坤,也许你本就适合入世应劫,在红尘中砥砺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