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听老道长一语道破此中秘义,面上波澜不惊,但内里多少有些无奈,看来那篇‘家传神功’的帖子还真的在修行圈里传遍了,随便遇上个修士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这个圈子总共就那么点人,各门各派往来百年有余,甚至还有个宗门之间的聊天群,所以想不传遍都难!
‘家传神功’的帖子是晚上发的,当晚就被某个宗门里的小辈给看到了,于是连夜上报给了长辈,而各个宗门大辈之间的来往也是相当密切。
于是乎,在一番深入浅出的学术交流过后,整个圈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只是还没猜到是哪家的功夫罢了。
也幸好楚亦当时只上传了一张虎形图,否则的话,就真的亏到姥姥家了!
......
此刻,楚亦手捧木牍,见两名道人眼中神色有些意动后,于是趁热打铁道:“二位道长,晚辈这次来泰山,就是想用家传之功换一门修行之法,如果二位道长肯赐教一二,晚辈不胜感激。”
只见老道长张通玄手抚长须,微笑道:“你这后生倒也聪明,知道自家功夫的短处,无法让后天三宝返归先天一炁,所以想寻个别派法门,从而续上修行之路......可你知不知道,只要是个正经宗门,就会秉持‘法不轻授,宁缺毋滥’的原则,宁失传也不乱传,省得被歹人学去,害了世人不说,还坏了宗门百年清誉。”
楚亦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前辈莫要冤枉了我,晚辈此来,真心诚意。”
老道人闻言,再抚长须,笑道:“真不真,诚不诚,你说不算,若真要求法,可拜入老道门下,秉持清规戒律,假以时日,老道这一身所学,都可尽授于你。”
只是话音刚落,还未等楚亦有所反应之际,一旁的韩道人忍不住出声道:“张道兄,这位小友是我先遇到的,你当着我的面挖墙角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再说了,你们全真龙门一脉人才济济门徒众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无伤大雅,反倒是我玉皇庙一脉,人丁稀疏香火不旺,眼看着就要绝了,你好意思跟我抢吗?”
此刻,道人韩载璞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这小子是来求法的,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带这小子走这一遭啊!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内气修为,这份天资今世少有,简直就是一块璞玉啊!只要收入门下好好雕琢细细打磨,日后必成大器,那他这一脉也好跟着光耀门楣发扬光大啊!
当今此世,乃是道衰之世,修道甚艰,真修的人数远不及古时的百分之一,其中一条原因就是物质条件好了,所以能下苦心修道的人就少了。
以前是徒弟找师父,现在是师父找徒弟,要是能找到一个能完全继承门派衣钵的徒弟,那师父得高兴的把徒弟给供起来,平日里更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生怕徒弟一气之下还俗回家,以至于门派香火难继,对不起祖师爷......如此颠倒,也实属无奈之举,法脉传承之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如今一份师徒缘法自己送上门来,但是却被他带到了碧霞祠,这几乎就等于拱手相让,一想到这里,韩道人便后悔想要直撞南墙!
现在一切都难说了!当前的韩道人还未能让三宝归一凝成真炁,修为只在后天境界,而张通玄的修为则比他要高上一线,已然凝练出了真炁,所以他的赢面不大!
张老道无奈道:“这事还分什么先后啊!再说了,你连真炁都未曾凝练出来,能教得了他吗?”
“哼!”只听韩载璞傲娇的冷哼了一声道:“贫道修行几十载,如何教不得?你也只不过是占了修道日久的便宜,这才比我先一步凝练出真炁,有什么可自傲的,再给贫道两年时间,三宝合一返归真炁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张老道闻言,顿时哭笑得不的说道:“嘿呀!你这泼皮!为了抢徒弟,连脸都不要了是吧?我只不过比你先入道几年而已,如今呢?我已得炁十余载,而你至今还在长生桥上打转,就这也敢厚着脸皮说什么三宝合一水到渠成。”
眼见自家老底被直接揭穿,韩载璞愤然而怒,直呼其名道:“张通玄,你非得在今天和我过不去是吧?”
而张老道则老神哉哉的回道:“是又如何?你还能胜过贫道不成?”
“你...你...你......”韩道人气急,只是‘你’了半天,也未能说出一句整话来。
楚亦见状,连忙横在二位老道人身前,拱手一礼道:“晚辈何德何能,让二位前辈如此上心......此次前来,不为入门,只为换法。”
此话一出,张老道眼睛一眯,淡淡道:“后生,你可知宗门清律;不入门,谁敢擅自传你修行之法......至于换法一事,虽然也有,但却只在知根知底的两方之间发生......我等既不知你脾气秉性,也不知你身世来历,又怎么敢放心将修行法门传授于你?所以,此事休提......”
老人言至末尾时,忽然加重的语气,如一把大锤般重重的砸在了楚亦的心头上。
之前在崂山派的换法之行太过顺遂,让楚亦忘了门派之间的成见所在,像他这般藏头露尾的行径,又怎么让人放心与他换法呢?
而崂山派之所以敢行换法之举,恐怕是因为崂山已没落至极,于是想要借他家之法去搏一个将来,只要再多几个得炁的修士,那崂山一脉就复兴在即了。
毕竟《五形真解》在炼精化气方面,功效相当显着。
所以,一无所有的崂山派敢赌,而其他有山门就很难下定这个决心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心念及此,楚亦也想通的其中的关窍所在,于是从箱包中拿出了一个圆环铜铃铛,然后退了一步,朝二位道长俯身一礼道:“好叫二位前辈知晓,晚辈姓楚名亦,乃是江南三济堂的传人,此铃为凭,以表身份,之前隐瞒身世,实属无奈之举,此中缘由也不敢扰了二位前辈之耳,还请二位前辈见谅。”
“三济堂......”
只见张老道在听到这个名号后,看着铜铃铛,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竟放声大笑道:“未曾想,三济堂的香火竟未断绝,如今又有传人行走于世了,好啊!好啊!哈哈哈哈......”
听着老道人酣畅至极的大笑,楚亦心中巨震的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凑上前,试探着问道:“前辈知道三济堂的事?能说于晚辈听吗?”
老道人闻言,疑惑反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楚亦苦笑道:“晚辈之前家道中落,医术传承几近断绝,偶然间才重拾祖宗旧物,并且幸运的遇到了一位还在世的长辈,这才得知了一鳞半爪,但是其中详情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老道人见状,缓缓叹了口气道:“我所知也不多......当年三济堂的名号在圈子内也是极为响亮的存在,其门人弟子虽不通长生之法,但是在内气一道上却走得极远,常人之病药石可医,而修行之病却神仙难救,但三济堂的历代堂主却有用后天之气调理先天之炁的能耐,所以有很多修行者在内练行气出了岔子的时候,都会上门求医......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将三济堂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风波当中,只是当年我还年幼,只知道是跟炎夏修行界和东瀛修行界的那场大战有关,至于其中内幕,恐怕只能去问当年那一战的幸存者了。”
“炎夏和东瀛的那场大战,幸存者......”
此刻,楚亦心头震动不已,看来三济堂旧事远比他想的还要扑朔迷离,其中牵扯到的脉络竟然还涉及了两国修行界的大战,其中因果,已非常人所能承负!
楚亦默默的吐出一口浊气,如今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只要继续追寻下去,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变得强大!
随后,楚亦朝二位道长再度拱手道:“二位前辈,此图为三济堂一脉所传《五形真解》,换否?”
只见韩载璞一脸惋惜的说道:“玉皇庙一脉庙小,所传所专只有一门,你若不拜入门下,我也不好传你法诀,可惜啊可惜......”
而张通玄则手抚长须,肃声道:“既然是三济堂门人,那此事便可为之,贫道一身所学为全真龙门之法,只是碍于门规不能将内丹秘义相告,但还是能传授一门内练行气之法的,此法名为《先天气功要诀》,乃是练气之要诀,丹法之根基......你且随我入静室,我这就传授于你。”
楚亦一听这功法的名字,顿时尴尬一笑道:“前辈,咱们能不能换一门功夫,这个先天功,我会啊!”
此话一出,只见张通玄手抚长须的动作顿然一滞,疑惑道:“你怎么会的?”
楚亦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敢说出其中缘由,与老道人四目相对,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后。
老道人失笑道:“贫道明白了,你这小子够精的啊!也不怕把各大门派都得罪光了?”
楚亦拱手道:“还请前辈为小子保密......其实他们也不亏,这么好一门炼精化气的功夫,谁换谁赚!”
随后,二人便进入了静室之中,韩道人也折返回了玉皇庙,徒留下应嘉嘉一人在原地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