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前,朱由榔端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之上,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人。
王进朝父子行礼过后正恭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朱由榔的问询。
朱由榔微微扬起嘴角,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朗声道:“二位,你们是什么人,现在可以说了吧。”那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进朝听闻,机警地抬眼,目光如电般迅速看了眼身旁的何腾蛟,那眼神中似有几分犹豫。
朱由榔见状,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一股坚定:“此处都是我大明的忠臣,你有什么话只管说。”话语落下,犹如给王进朝吃了颗定心丸。
王进朝这才清了清嗓子,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在下是清廷大同总兵姜镶将军的幕僚王进朝,这位是在下的义子王辅臣。”说罢,轻轻拍了拍身旁王辅臣的肩膀。
朱由榔和何腾蛟一听这话,顿时同时瞪大了双眼,那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朱由榔瞪大双眼,心中着实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辅臣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禁微微欠身,目光紧紧锁定在王辅臣身上,细细打量起来。只见那王辅臣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姿挺拔,足有一米七的个子,站在那里宛如一棵苍松。他脸庞白皙如玉,透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眉如卧蚕,浓密而有型,微微上扬的眉梢仿佛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英气,整个人看上去威风凛凛,透着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说起这王辅臣,来历可不简单。
王辅臣本是李姓,自幼家境贫寒,在那乱世之中,为了谋求生路,便跟着姐夫从军。可谁能想到,在军中的日子也并不太平。一年前,因赌博之事,他与姐夫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年轻气盛的他一怒之下,竟失手杀了姐夫。犯下如此大错,他自知在农民军中已无容身之地,便仓皇逃到了大同总兵姜镶部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那里,他被王进朝看中,王进朝见他虽年少却颇有几分英气,心生怜悯,便收养他为干儿子,还让他改了王姓。
崇祯十七年,风云变幻,天下局势动荡不安。王辅臣又跟着姜镶一同投降了清军。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王辅臣的经历更是跌宕起伏。
历史上,姜镶在大同反正一事,成功的可能性本就不大。然而,在姜镶的最后时刻,却是这个王辅臣跟着姜镶的部将杨振威打开了大同城门,放清军进的城。虽说此事在旁人看来或有争议,但王辅臣的勇猛却是不容置疑的。
清军攻打大同城的时候,那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王辅臣一马当先,率领着麾下将士奋勇抵抗。他手持兵器,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打得阿济格麾下的八旗精锐节节败退,那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八旗兵在他面前竟退让不前。就连摄政王多尔衮亲自上阵,也无法在他身上讨得半点便宜,王辅臣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勇猛与果敢,在这一战中声名大噪,京城之人皆称他为 “马鹞子”。
不仅如此,王辅臣还有另一个外号——活吕布。
他之所以被人们称作 “活吕布”,这就和他后来在明清易代的乱世中那反复无常的经历有关了。
他先是参加了李自成的起义军,在那起义军中也曾有过一番作为。后投到明朝大同总兵姜镶麾下,本以为能就此安定下来,可谁料姜镶降清后,他也随之降清。之后又跟随吴三桂,在三藩之乱时,情况更是复杂多变。起初,他拒绝了吴三桂的拉拢,还将其招降书送给了康熙,这般举动在当时看来,倒像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可没过多久,他又因与朝廷派来的经略莫洛产生矛盾,一怒之下,竟杀死莫洛后起兵反清,然而这反清之路也并未走多久,不久之后他便再次降清。这般反复不定的行为,与那三国时期的吕布实在是颇为相似,所以人们便将他与吕布相提并论。
其实,在这明清易代的乱世之中,似王辅臣这样反复无常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天下局势动荡,各方势力此消彼长,许多人为了生存,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前程,在各方势力之间摇摆不定,也实属无奈之举。
这边,何腾蛟惊讶的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连山西的清军也来联系大明了。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这要是大明能够收复了中原,那北京城可不就可以不战而下了吗?
如此大好的局势,仿佛一幅宏伟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让他不禁心潮澎湃。
突然,何腾蛟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孟达!
在他看来,这个姜镶可不就是诸葛亮第一次北伐中的孟达嘛,同样是处于一种摇摆不定的局势之中,其命运或许也会有着相似的走向。
朱由榔此时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在王进朝父子身上,问道:“王先生此来应天有什么事啊?”
王进朝赶忙上前一步,再次躬身行礼,恭敬地答道:“姜总兵愿意弃暗投明,归顺朝廷,只请朝廷出兵接应。”
朱由榔微微点头,又问道:“姜总兵准备什么时候反正?”
王进朝犹豫了一下,道:“一切听凭陛下的圣意。”
朱由榔心中暗自思量,虽说他知道姜镶会反正,而且也是真心反正,但此时大明的军事部署可不能轻易泄露出去。他不可能告诉王进朝大明准备攻打徐州,到时候反正,可以南北夹攻清廷,只能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回去告诉姜镶,朕封他为平晋公,山西总督,当他得知大明的雄师开始北伐之时,就是他反正之日。”
王进朝一听,面露难色,急忙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多铎率领镶白旗和蒙古八旗进驻了太原,这……这显然是冲着姜总兵去的,如果陛下不能早日北伐,姜总兵就危险了……”他边说边焦急地搓着手,额头上也隐隐冒出了汗珠,显然是对姜镶的安危极为担忧。
“王先生,姜镶现在不是总兵,他的总兵是建虏给他的伪职,朕封他的是总督。”朱由榔听到多铎率领大军在太原的消息后,心中也是一怔,但他脸上却绝不流露丝毫慌乱之色,先是郑重其事地纠正了王进朝对姜镶称呼的错误后,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你告诉姜总督,我大明有细作在山西,只要建虏敢进犯姜总督,无论我大明雄师准备妥当与否,立刻兵分三路北伐中原。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朝廷先北伐,将所有的建虏都吸引到中原来,这样就正好便于姜总督率领麾下人马突然东进,收复京师。”
王进朝一听这话,顿时浑身热血澎湃。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姜镶率领大军收复北京的那宏伟壮观的场面,心中想着,如果姜镶能收复北京,那将是天下第一大功劳啊。到时候,姜镶封王那是肯定了的,而他王进朝,怎么说也得个侯爵吧……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憧憬的笑容。
朱由榔仿佛看透了王进朝的心思,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道:”王进朝,你现在在建虏中做的什么伪职啊?”
王进朝被朱由榔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赶忙回过神来,连忙躬身答道:“草民没有职务,只是姜总……总督的幕僚……”
“朕封你为平虏子,你的职务由姜总督任命,待驱逐建虏收复京师之后,朕不会忘了你的。”朱由榔神色庄重地说道。
王进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再次跪在朱由榔的面前,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微臣叩谢皇帝陛下隆恩!” 那叩拜的声响在奉天殿前回荡,仿佛也在诉说着这一场景下众人那复杂而又充满希望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