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过在收到书信后立刻同意率军入赣,那大军开拔、长途跋涉,少说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高一功心里明白,局势紧迫,犹如箭在弦上,容不得丝毫耽搁,他不可能傻等着李过的回信再率军出发。若是真等到那个时候,恐怕一切都为时已晚,就像那已经凉透的黄花菜,再无回天之力。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洒在大地上,高一功就已经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军队之前。
他身后是陈友龙、张先璧两营明军,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随着高一功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地沿江西上,那行军的气势,仿佛一条奔腾的巨龙,向着芜湖奔去,一路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也就在当天,朱由榔在宫中当机立断,下了一道圣旨。命令张名振率领的三十艘战船也一并交给高一功节制。这一道道的指令,如同棋局中的关键落子,显示出朱由榔破釜沉舟的决心。
朱由榔几乎把大明的所有精锐力量都调拨给了高一功,这份信任,重如泰山。
高一功在心中默默感慨,遥想当初,自己的亲姐夫李闯王在世之时,也未曾如此这般毫无保留地信任过自己啊。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在心底立下了一个坚定的誓言:此番一定要全歼阿济格。只有将阿济格的军队彻底消灭,他们这些闯军的余部才能在大明王朝之中真正站稳脚跟,拥有一席之地。
就在高一功率军出发的第二天,在那波涛汹涌的吴淞口,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高高的水花。
郑成功率领着五十艘战船,如同海上的巨鲸一般,乘风破浪,抵达了崇明岛。
战船的船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那气势令人震撼。
郑成功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随后派使者快马加鞭进应天,言辞恳切地请求觐见朱由榔。
朱由榔在宫中一听说郑成功来了,那真是大喜过望,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但他毕竟是帝王,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脸上依旧保持着威严的神色。
他立刻传旨召郑成功进宫面圣,心中却早已迫不及待地想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将领相见。
当然,他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在脸上有丝毫的表露,那是身为帝王的矜持。
次日,阳光明媚,郑成功带着军师陈泽和他年仅六岁的长子郑经,还有陈泽十二岁的侄儿陈永华,一同向着应天城进发。一路上,百姓们纷纷侧目,看着这几位气宇不凡的人物。
郑成功身着华丽的战甲,器宇轩昂;陈泽则是一副儒雅谋士的模样;郑经虽年幼,但眼神中透着机灵;而陈永华则身姿挺拔,小小年纪就有不凡的气度。
朱由榔早已召聚大明文武大臣在奉天殿中,隆重地接见郑成功一行。
文武大臣们身着朝服,头戴官帽,按照品级整齐地分列在两旁。他们的朝服颜色各异,绣着不同的图案,有仙鹤、锦鸡、孔雀等,代表着各自的身份。官员们神色肃穆,不苟言笑,手中的笏板端得笔直,整个场面庄严肃穆,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气场。
在这样的氛围中,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声响,都仿佛会打破某种禁忌,引来天谴。
郑成功等一行人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奉天殿当即行礼。
“臣,忠孝伯,招讨大将军朱成功(郑经、陈泽、陈永华)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成功等人的声音在奉天殿内回荡,透着一股忠诚与敬畏。
朱由榔一听 “陈永华” 三个字,心中猛地一怔,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永华,像是要从他的面容中看出些什么。他端详了良久,脑海中思绪万千,心中暗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陈近南?”
一旁的掌印太监杨守春一直留意着朱由榔的神情,一看朱由榔有些出神,急忙轻声提醒道:“陛下……”
朱由榔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爱卿平身。请问爱卿此来为何啊?”其实这句话朱由榔是典型的明知故问了,他只是想听听郑成功自己怎么说。
郑成功等四人起身后,郑成功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听闻阿济格率领建虏过了长江,妄图进犯京师,此等恶行实在让微臣愤恨不已。今特率五十艘战船,八千精兵,前来勤王护驾!”他的声音洪亮,在大殿中回响,彰显出他的决心。
朱由榔看了眼朱以海,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忠孝伯,鲁王的水师已经来了,有鲁王的水师在,建虏的骑兵想要飞过长江,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不过,忠孝伯能够率领水师不远千里来到应天,朕对忠孝伯的拳拳爱国之心,深表敬意。”说着,朱由榔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庄重地恭恭敬敬向郑成功行了一礼。
郑成功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心中暗自恼怒,脸色微微一变,觉得朱由榔这是在轻视他。但朱由榔后半句话,尤其是那躬身行礼的举动,顿时让郑成功受宠若惊,他急忙再次跪拜在地:“微臣不敢受陛下重礼。微臣听说陛下要建立大明黄埔军政学堂,特奉上白银一百万两,并请陛下手下犬子与陈泽将军的侄儿陈永华做学堂的学子。”
“陈永华?”朱由榔看着陈永华,眼中露出一丝好奇,问道:“你今年多大?”
陈永华向前一步,拱手,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声音清脆而又得体地回答道:“回禀陛下,草民十二岁。”
“可有表字?”朱由榔又问道。
“回禀陛下,草民还未及弱冠,尚无表字。”陈永华回答得十分恭敬。
朱由榔微微点头,略作思考后道:“哦,既然如此,那朕给你取个表字吧。”
陈永华再次拱手,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多谢陛下。”
“浩南……不,还是近南吧。”朱由榔笑着说道:“陈永华,字近南。”
“叩谢陛下赐字!”
既然朱由榔给陈永华赐了表字,那也不能亏待了郑成功和郑经父子二人。
当即,朱由榔封郑成功为延平侯,福建总督领太子太保。
然后又赐郑经爵位忠勇子,统领御营副将、仪同驸马。
朱由榔给郑经子爵,那是让他比他的父亲低两级;统领御营副将,那不过是个虚衔,但是就这个虚衔,那就注定了,郑经日后天天和朱由榔在一起;而仪同驸马就几乎是宣告天下,郑经这小子,日后就是朕朱由榔的半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