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百里加急!”
王丛山两大口,手中羊肉连骨带肉囫囵吞下。打开信纸。大体扫过。
指着疲惫不堪的驿兵,又指了指羊肉。道:“你歇着,接着吃肉!”
看着高三十:“所有小队,整装待发,等我命令”
扭头看向护卫:“你们去叫所有参将及以上一刻钟至大帐外候着。”
最末,看着宋玉:“宋玉,随我入帐。”
对着吕子明等人:“几位,今日的接风宴没弄好,待战后,我与诸位再畅饮!”
帐中
宋玉刚张口,王丛山将手中两封信递给宋玉。宋玉不敢伸手,道:“将军,这是军情。我看于理不合!”
王丛山一瞪眼:“看,磨叽个啥。赶紧,看完说说!”
宋玉只得苦笑着展开信纸。
一封来自罗成,经徐瑛抄送。罗成将所见所闻一一照实写下。献策三条。
一封来自徐瑛,字不多,一个意思:全力配合罗成。武卒后军改前军,尽快赶上陆铮的骑兵。
宋玉看完,抬头看着王丛山。
王丛山问:“若把罗成换做是你,你会如何?”
宋玉回道:“我当然是追!与其被人骂不如做些啥!”
王丛山点头:“我猜,搞不好,罗成、徐仁、徐义已经合兵一处,追上去了。”
接着王丛山缓缓说道:“王爷原计划,我们兵力是对面的两倍,缓缓平推。罗成、徐仁、徐义探路,陆铮策应。王爷的中军占地,我这武卒拖后,最后兵临边境五城,再打攻坚战。如此战损最小,最稳妥。就是费时。
可如今这形式,前方三人估计忍不了了!”
如此一说,宋玉算是明白其中利害。思量再三后。道:“将军,我蜀山四人可连夜赶路,追上罗成不难!”
王丛山眉头紧锁,半晌。开口道:“光是你四人追上,对战局用处不大。我让高三十,在军中挑出脚程最快的一千人,与你们四人一道。”
宋玉点头抱拳欲离开。刚掀开布帘。
王丛山喊道:“宋玉,这是战争。记得你我练手时,我说的话吧!战争,不分高下,只绝生死!”
宋玉转身,郑重地点头。
帐外已有数位披甲的军士等候。
百里之外
罗成连夜叫来徐仁、徐义。三人俱是神色凝重。不待罗成开口,徐仁先说:“罗将军,等着大将军的军令不是个事儿,我们都不是文官,不会安民理政,只会打仗。如今两日过去,所到之处除了挨骂,敌军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咱们得追上去!”
罗成也窝着一肚子火,一听也是气不打一处,直呼其名道:“徐仁,我也想追上去。可你想过没有,若是我等孤军深入,被包。敌军只需围点打援。你叫大将军如何应对?”
徐仁一笑:“这点我早想过,我们俱是轻骑,想围我们。至少要数倍之敌,谈何容易。先追上些抢粮的狗崽子,杀了就撤。提提士气,你看这几天咱们的兵到哪儿都低着头。”
罗成不是平庸之辈,奈何他爹不是徐瑛。徐仁、徐义可以兵行险招。罗成不能。此战,他必须要胜,还得不让徐瑛的两个儿子身处险境。做好了,大功一件,以后无论是徐仁还是徐义继任凉王,他在军中无人可动。可若有闪失,哪怕徐瑛不计较,以凉王在军中威望,往后只怕会举步维艰。
徐义见罗成陷入沉思,自顾说道:“罗将军有顾虑这并无不妥。我大哥性子直,可仔细想来,似乎是条奇谋!”
罗成瞧一眼徐仁,再看向面对自己的徐义。心想这两兄弟,一个说话直,听着就火大。一个说话绕,听着费劲!
罗成道:“说说吧,都这个时候了!”
徐义道:“将军,等草原辽东的人真按部就班的将钱粮运进边境五城。咱们攻城势必旷日持久。且胜负难料!
若我们以自身作饵,反倒可以让他们出城,牵制部分兵力。哪怕真的被围住,若我们能坚守住,到时咱们突围反倒能出其不意!”
罗成笑道:“你这法子很好,可条件极为严苛。一、我们能追上并截断运送钱粮的队伍。二、敌军不会舍弃车队,定要出城围剿我们。三、咱们需坚守数日。四、大将军需同时攻城。
此法需上报大将军定夺,我无法答应!”
徐仁心急,道:“事事要上报这仗还怎么打?我只带一千人,生死由命,你就说我不听军令擅自行动,与你无关即可!”
说完,就想离开。
罗成脸色一变:“徐仁,你听好。我是主你是副,遇事不决由我定夺。这是你爹,也是大将军定下的。你是军人不是土匪,如今你得听我的,什么时候你做了大将军,我听你的。”
见着徐仁并未再有其他动作。罗成接着开口:“徐仁、徐义听令,你二人各自抽调五百人,随时待命。我会抽调出一千五百人,咱们就作回“鱼饵”。何时出发,等我命令!“
徐仁大喜,抱拳:“将军英明!”
罗成一瞪眼道:“此次就看咱们三人谁命硬了!速去!”
徐仁,徐义走出没多会儿。徐义想说几句。
徐仁开口:“我说过别叫我大哥,咱们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不算一家人。”
徐义一叹:“大哥,你总不能不认爹吧,你姓徐啊!你总得回家不是!”
徐仁:“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哥,你可以叫我徐都尉或是姓名。我是我娘生的,可惜她死了,徐瑛再娶了你娘。徐瑛是我爹,我认。可我的家早就没了,你的家不是我的家!仅此而已!”
徐义又是一声长叹,望着徐仁离去的背影。在他看来,徐仁就像一只狼,一只游离于狼群外却从未走远的孤狼。
回到营中,徐仁马不停蹄召集所有士卒。
徐仁立在军前,说明原委。大喊一声:“有意者出列!”
“唰”
众人俱是向前一步。
徐仁笑着:“娘的,来这么多干嘛?我知道你们不怕死,都想打。可就只要五百人,你们说咋办?留下的只是稍后再打,能让的就让让可好?”
仍是无一人后退
徐仁:“都不听?好!家中独子或是家中只剩一男丁的退后。”
有人摇头,缓缓后退。但人数仍有多余。
一士卒高举手臂,大喊:“头儿,他没退还站着。”
一人连忙解释道:“我还有个哥哥的。”
举手之人:“头儿,他哥的牌位倒是在家立着!”
一众哄笑
徐仁朝着那人走去,一脚。
笑骂道:“退后。娘的,和我扣字眼儿玩游戏?还有此类的退后。”
数了数。
徐仁:“入伍不满两年的退后!”
此次退后的多了些。
有人不服,说道:“头儿,老的就厉害,要不来比比?”
徐仁笑着走到跟前,指着旁边一老兵:“你来告诉他!”
老兵点头:“咱们凉州的兵有个规矩,打仗老兵先上,死了,才轮到新兵!”
那新兵一听,道:“我不服,不讲理!”
徐仁抬腿就是一脚:“服没?”
新兵只得点头。
徐仁环顾四周,拍拍腿。大喊:“还有不服的没?”
四下无声
再一清点,超了十数人。
徐仁想了想:“已成家,有妻儿的退后”
终于,算是五百人选好了。
徐仁说道:“出列的全体往后转!”
接着说道:“留下的人给我仔细瞧好这些人的脸,若是死了就把尸体给老子扛回来,听清了吗?”
几息后
徐仁一声令下,选出的五百人散去,整装待发。
看着留下的,徐仁笑道:“我的脸你们应该都熟吧!我死了,你们中谁把我捡着了,就去找我爹要银子!
好了!都散了吧!以后,真到你们上了,别给老子丢脸!”
二徐前脚从罗成处离开。罗成便写好给徐瑛的信。同时找来了大悲寺如今的大弟子行一。
罗成躬身行礼:“大师,此战您至关重要。若是大师所言非虚,大将军就能及时开拔,我军胜算大增。”
行一道:“将军,我大悲寺僧人极少闭门参佛,以行走为依。您安心便是!”
罗成将信递上。行一转身,走出帐外没几步,交给了一年轻小和尚,并耳语几句。小和尚听完,眼前一亮,咧嘴直笑。随即将信纸放入怀中。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罗成看着行一:“大师,那小师傅能行?”
行一笑道:“将军,我那师弟被丢弃在辽东雪地里,被一群狼养大,后拜入我寺。入寺以来,既不修佛法也不练武,唯独爱跑。别看他年纪尚小,这齐国他走了一大半了,就靠两条腿。”
罗成拱手:“大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即刻便要动身,若是小师傅取得大将军回信,可否再劳烦交于我手。”
罗成说着,忽然打住。自嘲道:“嗨!那时,我人已离开,上哪儿交给我啊!罢了!罢了!”
怎料行一却是缓缓伸出手掌,将一串念珠平铺于掌中。道:“罗将军,此物伴我多年。将军带在身上,我自有办法寻你。我那师弟若取得回信。我亲自送到你手中,如此可好?”
罗成大喜。躬身再施一礼。行一双掌合十回礼。
罗成随心一问:“大师,佛门不是应不染尘世,普渡众生,讲求众生平等吗?”
行一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佛无国界、佛法亦无。贫僧向佛,奈何功德不够,尚未成佛,只是一平常僧人。
僧人只是出家,并非无家。贫僧既然有家又有国,为国出力,乃是大功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