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栀跟着向松来到庄园后面的地下室。
阴暗森冷的房间里,男人缩在墙角,手脚被绳子捆起来,一双眼无神的盯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门外传来响动。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
“啪嗒”,向松打开灯。
男人被光线刺的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高大男人是前两天抓他进来的那个人,旁边的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男人声音沙哑。
他被关进这里三天了,这个大高个每天除了来给他送三次饭,其他什么话也不说。
前两天他都快被逼疯了,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来,他被绑住手脚出也出不去,他甚至以为他已经被人遗忘了。
不,他其实早就被人遗忘了。
男人丧气的靠在角落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温轻栀看着男人脸上猩红的胎记,冷冷开口:
“于天琪。”
角落里的男人身子一颤。
“于天琪,躲了这么多年的滋味好受么?”
温轻栀冷冷看着他。
“在这个世界上被抹除痕迹、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滋味,好受么?”
男人头埋得更低,声音闷闷的开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轻栀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知道么?江平被抓了。”
男人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江平被抓了,你以为你还能隐瞒多久?”
“不可能!”男人情绪激动,“他是医院的院长!他的女婿是周市长!他不可能被抓的!”
“于天琪,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你父母的下落,”温轻栀淡淡说着,“江平也告诉你,你父母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男人身体一震。
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会知道?
见他要开口,温轻栀打断他的话。
“你不用急着否认,因为我知道的,恐怕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你是什么人?”男人急声问道。
温轻栀没有说话,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
男人被盯得心里发毛,不由得低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温轻栀终于开口:
“温明谦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男人猛然抬起头。
“他是我外公。”
“你、你......”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是师父的外孙?!
温明谦......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人提起,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没想到再度提起这三个字,他骨子里的恐惧还是无法消散......
于天琪强撑着心态,硬邦邦开口,“我不认识什么温明谦。”
“呵——”温轻栀轻笑一声,“我不是在问你。”
“你要知道,当你来到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任何秘密。”
温轻栀抬抬下巴,示意向松上前。
向松拿着手机,把下午云都报社发布的文章首页给他看。
文章标题很简单——《周市长亲临报社慰问记者,赞扬本社记者勇于揭露中医院黑暗真相!》,配图是周志鹏和一个记者的合影,还有一张江平深夜被抓的照片。
于天琪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周志鹏已经放弃了江平,你还在坚持什么?”温轻栀淡淡开口。
于天琪死死盯着地板缝,不肯说话。
“啧。”温轻栀失了耐心,“把人带进来吧。”
“是,温小姐。”向松应下,拍了拍巴掌。
门从外面被打开,两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被推了进来。
待看清两个老人的脸,于天琪震惊不已,慌乱的扶着墙从地上站起身。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
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老两口脸上瞬间老泪纵横,两人蹒跚着走到于天琪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儿啊!妈终于见到你了......妈真是想你想的好苦啊......”
“儿子啊,爸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于天琪心疼地看着沧桑的父母。
明明才六十多岁,两人头发却已经全白,身子又瘦又瘪,看起来比八十岁的老人还要苍老。
鼻尖一酸,他的眼里落下泪来。
久违的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向松微微皱眉,担心三人的哭声扰到温轻栀,便要开口呵斥。
温轻栀微微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一家三口抱着好好哭了一顿,于天琪抬起头,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爸、妈,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提到这个,于母脸上满是愤恨。
“那个杀千刀的江平,他根本没有给我们一分钱!事发后的第二天他就把我们送到了国外的一座矿山里,我们在那里整整干了十五年的矿工啊......”于母说着又哭了起来。
“那你们每个月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于天琪口中喃喃。
“那是江平逼着我们给你打的,他说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他就把你送去警局!”于母哭着说道。
“天琪啊,我们都被骗了,我和你妈妈被卖到矿上,每天吃不饱睡不好,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我们两个都这把年纪了,那些人还不放过我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于父满脸泪痕。
于天琪没想到父母竟然受到了这样的虐待,他愤怒的握紧双拳,“江平他骗我!他骗我!”
于母止住哭声,双手握住的儿子的胳膊。
“要不是温小姐派人找到我们,把我们带出了那个魔鬼一样的地方,我和你爸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我的儿......”
于天琪的手一顿。
于父也环住他的肩膀,“我们去自首吧孩子,现在认错还来得及,矿上那种日子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于天琪神色复杂,看着苍老衰弱的父母,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抬起头,他看向温轻栀。
“你想知道什么?”
温轻栀上身微微前倾,带着兴味开口:
“我很好奇,当年江平到底许诺了你什么。”
于天琪抿了抿唇,声音晦涩嘶哑:
“当年我认师父没多久,就染上了赌博......”
于天琪正式成为中医院的医生后,就拜到了温明谦的门下。
年轻的医生没经历过什么社会险恶,被朋友带到赌场一次就入了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没过多久就把存款输了个精光。
这还不算,为了能继续赌博,他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一心想在赌池里一把翻身,结果钱都扔进去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们一家三口也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温明谦,温明谦见自己的学生如此堕落,自然十分震怒,将他严厉训斥了一番。
他被训了一顿脸上没光,赌气从医院跑了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江平找上了他,说要和他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