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道边树林里跳出来个肥壮的和尚,张牙舞爪飞扑而来,仪琳急忙喊:“爹,住手!”
她一把拽住李四有的袖子,紧紧抓住不松开,生怕李四有一怒之下打死了和尚。和尚见他们两人拉扯在一起,口里哇哇大叫,扑得更快。
李四有淡然转身,任由仪琳拉住左手,右手握紧拳头,准备看准了狠狠来一下。
和尚飞扑而来,见李四有毫不慌张,心中一凛,匆忙间瞧见李四有那一双浓眉,猛然想起一个人,急忙停下脚步。他再一打量,眼前这青年背负一杆长枪,站在那里如渊停岳峙,可不就是那个人吗。
和尚搔搔自己的光头,换一副笑脸说:“误会误会。我乖女儿眼光好,我同意。”
仪琳急忙放开手,口中道:“不是这样。”
李四有见这和尚要认他做女婿,分辩道:“我和仪琳师妹是故交,大师不要误会。”
“我乖女儿哪里不好,你敢瞧不上。我打...”和尚听到他不要仪琳,怒气上涌忘记了害怕,骂到一半猛然醒悟赶紧止住。
李四有淡淡地瞧和尚一眼。仪琳赶忙又拉住李四有的袖子,口中说:“爹,你别说话。”
桃谷六仙嘴碎,以前跟李四有提起过仪琳和他的爹的事。这个和尚法号不戒,性情率直,是个奇人。
李四有不愿见仪琳一个美貌姑娘当一辈子尼姑,他问仪琳:“我听说你以前喜欢令狐冲,他已经死了。姑娘重新找个良人还俗多好,何必苦熬呢。”
仪琳放开手,眼睛又蒙上一层雾水。他爹见了心疼不已,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儿。
李四有没体会过生死之间的恋情。他见这姑娘痴心一片,实在想不通令狐冲有何魅力,已经和任盈盈好上了,仍然让仪琳念念不忘。
许久,他说:“我把令狐冲打死了,把任盈盈也杀了,把他们合葬在华山上。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仪琳的眼泪流出来,她说:“我已经去过了。”
自古情深不寿,如此善良痴情的姑娘眼见不会有个好结局。
李四有对不戒和尚说:“你是她爹,她的事你要好好管。你也不愿意女儿一辈子古佛青灯为伴吧。”
“我管不了啊。”不戒和尚见女儿流泪,心疼得脸上的横肉直抽抽,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办。
李四有道:“听我的,你们一起跟我走。”
“莫非你要娶我女儿?”不戒和尚大喜。
“想什么呢?我让你们跟着我干活!”
不戒和尚急了,喊道:“那岂不是加入锦衣卫?我自由自在惯了不想给官府当鹰爪孙。”
“知道桃谷六仙吗?”李四有眉毛一竖,“他们六个跟着我干得特别开心,找到了人生真谛。你不愿意吗?嗯?”
不戒和尚打了个冷颤。
李四有转而温言道:“找个事做,人自然而然就会找到生活的意义,整天忙忙碌碌脚不沾地,哪有空去想个地下的死鬼啊。这是我领悟的不传之密。”
不戒和尚大有感悟,转而想像脚不沾地的样子,觉得很是可怕。他问道:“有这么忙吗?”
“也不算太忙。”李四有正气凛然说道,“大师胸怀正义,品德高尚,忙这样的事定然觉得心情舒畅,心情舒畅之下定然从内心深处不觉得忙,你反而会嫌不够忙。”
不戒和尚目瞪口呆。
仪琳本来无处可去。她心性纯真,觉得李四有的话大有道理,止住眼泪问道:“尼姑也能加入锦衣卫吗?”
“和尚做得,尼姑为何做不得?”李四有一指她爹不戒和尚,言之凿凿。
忽然树林里有个尖锐的女声大喊:“别听这小子胡说!”
不戒和尚听出是他老婆的声音,顿时大喜,转头去看树林,一个人影也无。他知道自己老婆轻功好,存心想躲的话,自己根本追不着。
仪琳喊道:“婆婆你别走。我好想你。”
她以前不知道那喊话的婆婆是自己的亲娘,喊习惯了婆婆,一直没改口。
李四有早已听见了树林里藏着的呼吸声,一眼瞧见闪入树后的是个中年尼姑。他见不是敌人,心念一动,也朝树林里喊道:“不戒的老婆,你出来吧。”
“不出来,你不是好人。”
“胡说,我是好人。”
“是你灭的恒山派!”婆婆躲在树林里尖叫,“魔教有人漏了口风,是你指使他们干的。”
不戒和尚和仪琳闻言一起转头望向李四有。
李四有镇定自若。
“没错,就是我指使的。恒山派不该灭吗?我灭了嵩山老林,灭了莆田老林,你们恒山派是老林寺的狗腿子,我不该灭吗?”
树林里女声嘎然而止,看来不戒的老婆是个知道内情的。此女轻功好,特别喜欢到处偷听。
李四有施施然又道:“我虽然灭了恒山,可没杀几个人。你们不是全都好好的活着吗?”
他说完转头对着不戒和尚和仪琳小尼姑挑一挑眉头,等他们来反驳。
然而这两人一句话没说,树林里的女声也没再开口。
李四有大获全胜,最后收官。
“你们三个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一起加入锦衣卫吧。”
“和尚做得,尼姑也做得;一个尼姑做得,另一个尼姑更加做得。”
“你们一家子事真多,依我看不如一起还俗算了。开开心心生儿育女多好啊。”
不戒和尚嘿嘿笑。
仪琳脸羞红了。她低声道:“李大哥,别这么说婆婆。”
李四有得意地一笑,牵着马说:“我们走。”
他准备带仪琳和不戒两人赶路。仪琳眼巴巴望着树林站着不动,不戒和尚急忙说:“我老婆还没出来呢。”
李四有朝着树林悠然开口:“我可是锦衣卫的大官。不戒和尚和仪琳师妹以后很忙的,忙不过来怎么办?和尚皮糙肉厚不用在乎,仪琳谁来心疼啊?”
他走两步,又说:“我走了,走得很慢哦。”
他给站着的两人使眼色,让他们跟自己走。不戒和尚不时地回头张望,行出半里地,他忍耐不住问李四有:“能管用吗?”
李四有将身后不远处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放宽心。你老婆一直跟着呢。仪琳,你娘不会再丢下你的。”
初春的山路上,四个人前前后后互相拉锯,如同在六弦琴上弹奏一曲叮咚叮咚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