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道人闻言面有惊色,李四有一脸淡然。
“慌啥?来了多少人?”
“3千以上。”李慕华喘着气,仔细想了想。
“掌门说,后边还有1万多,不像是精锐,像随军的牧民。”
“还有多远?”
“算起来半天后到。”
李四有回头。
“桃谷六仙,把锦衣卫的头目找来。”
“李慕华,召集昆仑弟子,联系你们同门,搞清楚情况再来报。”
几个人领命下去,金光道人问他:“哈密能守住吗?”
“能不能守不知道,我敢保证瓦剌人占不了哈密。”
十几个锦衣卫头目匆忙赶来,其中几个还在提裤子。李四有瞥他们一眼,没说啥。大军破城就是这个鸟样,军心需要发泄。
简单讲了下军情。刘刚兴冲冲地说:“我们400多精锐,以一当十,灭瓦剌几千人不成问题。”
“放屁。”
李四有不给他面子,直接骂他:“大军作战是散兵游勇能比的吗?你们几百人冲过去,瓦剌一阵乱箭最少杀一半。我不想挨家挨户给你们老婆送抚恤银子!”
“那怎么办?”刘刚面红耳赤。
“凉拌。”
李四有说:“你们召集人手,分成小组,每组一个一流高手带几个二流的。留5个组守王宫,5个组弹压哈密城,其他的上城墙。”
“全给我记住了,先找好挡箭的盾牌,瓦剌人不攻城,你们别露头。”
有个锦衣卫祖上家传兵法,他建言:“大人,我们外无救兵,久守必失。”
刘刚说:“放他们进来,我们打巷战必胜无疑。”
“你们还算有点脑子。”李四有赞许,他仰观天色,天空中还在继续飘着雪。
“第一,天降大雪,瓦剌人怎么过来的?他们吃什么?他们耗得过咱们吗?此战有胜无败。”
“第二,即便守不住城墙,把瓦剌人放进来也没关系,无非多死几个人。我们高手游击,瓦剌人在哈密站不住脚。”
“第三,我不想放瓦剌人进城,打巷战虽然能胜,必然伤亡不小。”
“第四,谁说我要守城了?你们好好在城里跟瓦剌耗着,我出去杀。”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前三条越听越有信心,听到第四条顿时大惊,金光道人急忙阻劝。
“既然必胜,大人何必出去冒险?”
李四有泰然自若。
“知道我的外号吗?”
“塞北人屠!”桃谷某仙抢先回答。
“摧锋正锐,乘胜掩杀,此为上上策。”李四有言语铿锵。
“当年我纵横塞北,所向无敌,杀得瓦剌闻风丧胆。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今天再作冯妇,给他们长长记性。”
“这一战定要打得瓦剌彻底丧胆,再也不敢觊觎哈密。如果只是小胜,只会留下后患。”
锦衣卫见他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热血沸腾,有人喊:“我陪大人杀出去!”
李四有笑了。
“诸君勇气可嘉,你们还是待在城里吧。没有你们我必胜无疑,有了你们我可能会败。”
不管众人是否听了这么直白的话心塞,他断然下令。
“马上分组动起来,把我的原话传下去。备战!”
众人轰然应诺。
那个懂兵法的锦衣卫问道:“要不要动员哈密城中的土着?城破了他们也要倒霉。”
李四有凝视他。
“你叫啥名字?”
“百户戚奉先。”
“你是个人才,在锦衣卫屈才了。”李四有赞道,他略微思索。
“乌合之众没有用处,选拔土着高手,每一个小组带一个。留点心,当心他们反水,临阵想逃跑的直接杀了。其他的,全部待在家中不准出门,封城。”
计议已定,锦衣卫散去,随即王宫外传来喧哗,不久后打砸抢的教民回到家中,满城寂然。
桃谷六仙跟在李四有身边,旁边有个肤白貌美的西域女子端来一只银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金碗,碗里是防冻的油彩。
李四有拿起笔,蘸油彩。美貌女子瑟瑟发抖。他放下笔。
“你怕我吗?”
女子牙齿打颤,美丽的蓝眼睛生出雾水,不敢说话,如一只孤零零失散的小羊羔。好一会儿,她开口。
“阿爸死了,被你们杀了。”
“你阿爸杀的人更多,你想报仇吗?”李四有猜到她应该是哈密伪王的女儿,天生丽质,被手下特意留着献给他的。
女子惊恐地摇头。
李四有让她坐下,本来打算温声安抚,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在草原上,曾经见过的那些胡人小女孩。
一样的澄澈的眼神,如草原上静谧的花。草原上的是小野花,王宫里的是家花。
张招弟是怎么的一朵花?
“以后好好过日子,忘记从前吧。大明既然来到哈密,给哈密带来秩序,这里不会再动乱了。你以后会生下孩子,没有人再杀他。”
女子止住泪水,眼里涌出了希望,她问:“大人,我要脱衣服吗?”
“我有老婆了,你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他说完又加上一句。
“你汉话说得很好,最好找个汉人丈夫,你以后也是汉人,哈密城保护你们。”
女子蓝色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李四有将笔递给她。
“帮我涂油彩。”
桃谷六仙知趣地出了房间。女子小心地替他涂脸,将整张脸涂满只剩下浓浓的眉毛。她拿起一只细笔,替他画眉。
最后,找出一副内甲替他穿上。
“你叫啥?”
“黛依丝。”
“以后叫戴易思。”
拿起笔,在桌上写出三个方方正正的汉字。
他穿戴齐全准备出门。
“这一战为了哈密,为了所有人。”
他回头,满脸油彩下目光坚如磐石。戴易思重重点头。
雪如飞絮。
天色暗,心淡然。
他站在西门城楼,身后李慕华来报:“已经确认。瓦剌精骑不到4千,已到十里外。后边半天路程有1万多牧民赶着牛羊随军。”
极目远眺,远处的雪原中出现了一道黑线,黑线越来越近,在5里外开始列阵,其中一骑飞马来到城门前。
胡骑见哈密城头早有准备,他张弓搭箭一箭射在城楼上,然后用蒙语大声高喊。
李四有听懂了,对方在劝降。他抓住箭杆用力拔出,在城下胡骑注视下将箭杆一折两段,扔下城头。胡骑打马而回。
远处的军阵开始移动,渐渐逼近,已经能依稀看清胡人的面目。大部分人没着甲,身穿皮袍在大雪中冷得发抖。
他们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喊,举着弯刀挥舞,试图恐吓让城中投降。
怎么看都像一群丧家之犬。
李四有对身后桃谷六仙使个眼色,他独自走下城墙。
城墙上的锦衣卫竖起盾牌默默瞩目,其中间杂的哈密土着眼神闪烁。金光道人拱手一揖,圆通大师和几个佛门高手念起了佛号。
城门响起吱吖声。
在城外瓦剌人希翼的目光中,城门开了,只开了一道缝,有一骑孤身出了城门,随即城门关闭。那个骑兵打马缓缓向他们靠近。
瓦剌人以为是来谈判的。那个骑兵渐渐行到距离他们一里开外。忽然,城头响起了鼓声,是桃谷六仙在敲鼓。
那一骑闻鼓而进,打马向瓦剌军阵冲锋。
雪还在飘,似乎变小了。
马蹄飞扬,踏起雪沫,马匹奔跑轻如飞羽,直直地朝军阵冲来。瓦剌人见到这一幕不明所以,有人举起弓箭,有人举起弯刀。
三千人列阵,面对一个人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