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镇继续往太原府赶路。刚才日月神教的那阵势不象个江湖势力倒象只军队,李四有问马连良神教到底是什么来头,马连良含糊其词只说日月者明也,跟太祖开国有点干系,其它不愿意多说。
李四有心道太祖以驱逐蒙元开国,这日月神教在对付北虏的事上与朝廷配合,不管它在江湖上名声如何,行事其实有底线。
在太原府暂时休整,一路南下奔黄河渡口。东方不败的事李四有也没跟马连良提起,说了也没用,当时凶险全得靠自己来扛。他集中精神看看系统面板。
体质:4.03
各项技艺圆满,近战、枪术、马术、箭法都到0.99无限接近1,他全力催发意念爆发。力气或者速度单一祥能到8左右,那东方不败肯定在9以上,而且那东方武功招式应该也接近圆满如意在0.9以上。
打必定打不过,自己或许能靠着耐力和人马合一逃命。也不知那东方不败为何没有用强反倒放了他一马。
又是初冬,同样的风陵渡,十四年前师父师娘在此渡口带他过黄河上华山。
他回望北方的中条山余脉,爹娘已然埋骨十四年,他却从来没有去扫过墓,甚至当初生活的小山沟也不知具体在何处,那座初冢还在吗?
爹娘的样貌已完全记不清了,愧对他们的生养之恩。他心里内疚,前几年做事意气风发,期间又忽略了多少身边的亲人,终是有负于他们。
五岁时的他,信心满满的要报仇,满心想着二十年且等着看。
后来辨明是非,明白了有些仇要报,但有些恩更要报,又是信心满满的二十年后且看。
如今已然过去快十四年,怎么报?
连那些个泄露消息往草原走私的商人他都无能为力还得靠日月神教帮忙。守拙道长说得对,他这理想比他师父天下第一难多了。
游子归家报喜不报忧,他将自身上下收拾利落,胡须刮干净,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领着马队也不入城,直奔玉泉院而去。先见到静诚道长,托他将带回来的马匹妇人在外院简单安置,李四有直入内院见守拙道长。
大半年不见道长苍老许多。
屋子里燃着火盆,道长半躺在椅中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见他进来,道长先是惊喜,道一声:“小四有回来了。”
直起身来打量,转而满脸悲切,问他:
“你出去的时候意气风发,归来的时候却这般模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话间老泪横流。
李四有鼻子一酸,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身握住道长的手。手微凉,枯瘦得全是骨头。他努力笑着说: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少年。道长您应该高兴啊。”
道长将他半揽在怀中伤心不已。
李四有轻轻推开他,说:“我最近身体情形有点特殊,靠太近伤您的身子。再过几天就好了。”
道长使劲握住他的手,悲声道:
“不就是多杀了几个人吗,我都快要入土的人有啥怕的。你还这么小,那些事不该你来做。小四有,你还这么年轻,不该啊。”
李四有道:“您说过我是天生道胎,没事的。”
他轻轻抱住道长消瘦的身子良久不语。十年悉心教导,此恩难报。
许久后道长抹干老泪对他笑道:“快去看你媳妇吧,我这个老家伙活得好好的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下回再来我可要好好考考你。”
李四有告退。
他回到自家的院子却迟迟不敢敲门。
半晌门从里面打开,张招弟看到站他在门外刹那间泪水夺眶而出,扑到他怀中哭道:
“四有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做梦都怕再也见不到你。”
李四有紧紧抱住她,自知以前其实负她太多。当初娶她的时候,自己只是随性而行,事先没有觉得就该娶个多么漂亮多么有身份的老婆,只是觉得招弟人还不错。成亲之后,也没有多爱她,只是平平常常恩爱的在一起过日子。
但这一刻两人之间却再没有隔阂,他觉得怀中的女子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半夜的时候李四有突然醒来,身边的张招弟将他一只胳膊抱住睡得正香。他不知为何张招弟对他身上的杀气毫无察觉,大概是因为这女子把全部身心都交给了他吧。
大半年的杀戮无情伤得何止是敌人还有他自己,这一晚他彻底放松了心灵。
长久被压抑的悲伤在一瞬间喷出而出,他无法再压抑。轻轻抽出被抱住的胳膊,他把头蒙在被子的另一边,闭上眼咬紧牙关,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哭泣。一阵阵伤痛撕扯他的心,他一动不动,在内心里一直哭泣。
识海深处阳光明媚的少年轻轻哼唱着歌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睡着了。
***
第二天他再去见守拙道长。道长眼睛一亮,很开心,说他娶了个好媳妇。
道长的精神明显见好,拉着他一起在院里散步,晒这冬日难得的暖阳。聊起他出塞的经过,道长问他为何。李四有道:
“我不确定,但心里觉得欠着大明朝的,得还。”
他思索片刻,言道:
“我给大明朝交税出徭役,内心里却觉得好象不是我交的税,交税的其实还是那些庄子里的农户。这么算起来,朝廷在保护我们在抵御北虏,我之前被朝廷保护又不交税,其实在欠着大明朝。我就是这么算的账。”
道长沉思后说:“上善若水,你这么算也有道理,那我们玉泉院是不是也欠着大明朝?”
李四有想想说:“我自己这么算账,别人怎么算是他们的事。对错是非好象都有理由,或许以后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聊到玉泉院,道长说之前去榆林运粮的壮丁都安全回来了,静虚道长带队十分靠谱。守拙老道长准备退下来把院主的位置交给静诚道长。
他说静诚道长忠厚,静虚道长干练,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很好,自己可以放心养老。
李四有提起一事,他请守拙道长同意将全真派的粗浅内功教授给洪兴社的少年。道长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直接交给静诚道长去安排。
李四有安居家中特意放松心灵,几天后自觉身上杀气散尽,这才上山去华山派。
看守山门的师弟叫施戴子,是华山派村庄里农户出身,见到李四有大喜,连忙带他进去。
走到山腰一块平地上,四周古柏森森,一众弟子们围成一个大圆圈,师父跃在半空,手中宝剑自上而下挥洒出几十道剑光,一时间场中青光闪耀只见剑影不见剑身。
众弟子大声喝彩,只听师娘清亮的声音赞道:“好一招无边落木!”
李四有含笑止住身边的施戴子,静静观看师父演武。虽然未曾见过东方不败,比较师父行动间的呼吸脚步,明显比东方不败差了一筹。
观师父的剑法,虽然法度森严却略显呆板,给李四有的感觉,似乎还没有草原上遭遇的那个叫别里古台的高手直来直去的威胁大。师父的剑法应该没到圆满如意的境界。推测剑法可能在7左右,内功在7-8。
片刻后岳掌门演武完毕,施戴子高声通报:
“四有大师兄回来了!”
场中众人哗然,众弟子也顾不得礼仪,纷纷围上前问询,这些人都是华山村庄出来的,对李四有既崇拜又倍感亲切,在他们心目中李四有才是真正的大师兄。师父师娘也不喝止,立在原地笑看徒弟们闹腾。
岳灵珊快十三岁,有点豆蔻少女的模样,这时候挨在娘身边想上前去又怕娘责备,跃跃欲试心里猴急。
师娘轻轻拍拍她后背道:“去吧。”她欢呼一声冲了过去。令狐冲站住一旁提着剑鞘满脸不忿,劳德诺左右观察情形陪在他身边。
这一次李四有上山带了三十余把宝剑,正是玉泉院特制的‘三百炼钢’打造,虽然比不上之前送给师父师娘小师妹那三把,也是坚韧锋利异常。他给师弟师妹们一人分一把,连令狐冲劳德诺也有份。
众人围住他七嘴八舌地问:四有大师兄杀了多少鞑子?有没杀鞑子大将?塞外的牛肉好吃吗?
李四有头大。这群师弟师妹尚且年幼,最大也才十九岁,个个以为杀鞑子就跟砍练功场上的树桩一样,但人哪里是木头,那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他也不多说,含笑一一应付,吹吹牛皮,逗得众人齐笑。
小灵珊抱怨没给她带礼物,李四有道:
“岳灵珊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要学会矜持,师兄我还没想好给你送啥,下回吧。”
上前给师父师娘见礼,师父欲要详细询问。李四有却道:“请师父稍待,我先去探望张婶。”
他进入后院,张婶在厨房切菜,旁边还有个新来的中年妇人。
自他在玉泉院学习开始,上华山也是探望师父师娘居多,很少特意看望她,思及小时候张婶拿他当儿子对待,他却差点忘记,恩情未报,现在还来得及。
十年过去,仔细打量,张婶眼角都是鱼尾纹,手脚也显得迟缓。看见他来,张婶惊喜,想摸他又不敢摸,柔声道:
“小四有长大了,真好。”
李四有走上前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言道:“我还是小时候的四有啊。您常年在华山派待习惯了,但是山上风大,哪天您要是累了想休息,我接你去山下修养身体。小时候您待我好,长大了我奉养您。”
张婶孤寡半生闻言欲泪,却说道:
“在华山派待久了,我瞧着个个都是我的孩子,以前我还给你师娘喂过奶呢,这人啦,将来埋在华山就圆满了。”
李四有道:“那我以后常来看您。”
郑重其事地给张婶磕了一个头。
许久后寻到师父师娘,三人在僻静处商谈。李四有略微提起边塞战事,给师父说他遇到了东方不败,还跟魔教谈判希望华山派退出五岳联盟。师父闻言面色肃然,问道:
“那东方不败武功到底如何?”
他答:“并没有见面,只是知道他当时肯定在场,武功应该深不可测。”
师父沉思不语,师娘也面带忧色。
片刻后师父开口:“正邪不两立。何况百年纠缠,我华山派与魔教均死伤惨重有血海深仇,不是说一句和解就能和解。”
李四有大急,转而言道:“那东方不败也没给个准话,不如大家两厢默契,来一个不战不降不和,保持现状不起冲突。”
师娘眼前一亮,赞道:“这个主意好,我们关起门来慢慢教导弟子,江湖上的事少操闲心。我猜那东方不败也是这么想的。”
也只能这样了,李四有想起一事却不敢询问,默默记在心里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