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知道,一旦楚承南知道她跑了,一定会派人来抓她。他就是这样,不管喜不喜欢需不需要,只要他想,必然是会霸道地得到。
所以,她走的是山路。山路虽然不太好走,但也不太好抓人。
她没什么东西要带,素心夜里送来糕饼倒真派上了用处,足够支撑她走到下一个县城。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苏禾决定就近去寺庙里借住一宿。
庙里的和尚乐善好施,着了一个小沙弥将苏禾带去了后院歇息。有瓦遮头已是很好的了。
只是苏禾没想到,小沙弥才离开没多久,便又折返回来邀请她去旁听今日的晚课。
今日的晚课是主持云空大师主讲,主要是同座下弟子探讨佛法。
苏禾不好拒绝,便跟着小沙弥来到了一处的凉亭,凉亭一侧置了屏风,阻断了大厅与凉亭之间的视线,但却挡不住云空大师沉稳浑厚的嗓音。
香烟袅袅、木鱼声声,苏禾也觉得心灵是前所未有地安定。脑海里的是非曲折似乎没有那么鲜明深刻了。
她不懂佛法,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明白大师的传道授业。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静静地坐在凉亭里,耳濡目染多少算多少吧。
明明夜还没有深,但苏禾却觉得身子乏得很,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她灌了一口桌上的茶汤,庙里的生活质朴,茶汤很苦很涩,比不上她之前喝的,但用来提神效果却是极好的。
“阿弥陀佛...”
苏禾没想到云空大师会亲自来凉亭。两人相对而坐,大师一身正气,目光始终停留在念珠上,一瞬不瞬。他缓缓地道:“小施主天庭饱满,眉眼俊朗,是少有的贵重命格。”
“大师是要为我批命吗?”师傅也曾为她批过命。
云空大师露出一抹慈悲的微笑,继续说道:“施主虽然父母缘薄,但却肩负民间疾苦,老衲以为,施主应该回到该去的地方去。”
这几句话与师傅说的很类似,苏禾对云空顿生了好几分信任:“敢问大师,何处是我该去的地方?”
云空闭眼,似是在心中推算:“离不开的地方,就是该去的地方....”
他起身向苏禾微微鞠了一礼,便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再度开口:“云善师兄佛法无边,老衲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见到他了,要是可以,还请小施主替老衲带一声好吧。”
云善?!
天机谷谷主法号:云善,是苏禾的师傅。
苏禾没想到这个云空大师竟然也是天机谷的弟子,还是谷主的师弟。
世人都道天机谷能掐会算,莫非云空大师也看出了点什么玄机?
一声师叔还没来得及喊出,云空大师便已走远。
不过没关系,佛家讲究的是个“缘”字,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禾打了个哈欠,许是赶路累了,她此刻只想垫垫肚子,睡个好觉。
包袱里还剩半块饼子,苏禾就着苦涩的茶汤倒也吃完了,下一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太阳落山。
苏禾打开房门,便看到门外放着一提食盒,应该是小沙弥给她送来的斋饭。
不对劲,很不对劲!
小沙弥来送饭,自然是会叫门的,她竟然连叫门声都没听见。
出于医者的敏锐,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睡着了那么简单。
所谓能医不自医,苏禾找到了云空。
结果显而易见,她被下了药,毒性很浅。
苏禾从小到大她尝过喝过泡过的草药无数,她的御毒能力会比一般人强一些,大部分的毒性在她身上,都会比常人弱上几分。
“阿弥陀佛,麻烦不请自到,小施主真的不打算回到该去的地方吗?”云空再次提起昨天的话题
苏禾长那么大,去过的地方只有两个,天机谷和大诏。
显然,云空大师觉得她身负百姓疾苦,应该回到大诏去。
苏禾的悟性不高,她并不想回去肩负什么百姓疾苦。她自己尚且只是个小老百姓。
云空目光深远地望向南方,那是天机谷所在的方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的师傅云善大师也是天选之人,为了人间疾苦,一辈子镇守天机谷……”
大师说话就是高深莫测,每次说一半就走,哎……
苏禾在榻上辗转反侧,这两日她只吃了寺里的食物和...素心给她的糕饼?
糕饼经过调味烹饪,少量的药味被掩盖住是极有可能的,但不代表可以不留痕迹。
苏禾从包袱里拿出了银针...
果然……烧饼里被加了料。
可是……素心为什么要害她呢?她不是已经要跟楚承南去前线了吗?
更重要的是,在那男人的心里,素心的地位显然是更高一点的。
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难道素心的目标不是她?又或者...不止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