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是皇亲国戚,又立有军功,他突然伤重不治,震动朝堂。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又是一片弹劾,矛头直指楚承南残暴弑亲。
瑞王的正妻,潘氏脸色苍白,穿着白色丧服,整日整夜地跪在议政殿外向皇帝施压,誓死要替瑞王讨要个公道。
楚承南从瑞王妃潘氏身边经过时,连眼角都没朝她斜一下,径直就走进了议政殿。
仇人近在咫尺,潘氏恨得咬牙。她红肿着双眼冲着楚承南的背影怒斥,悲切却坚定:“摄政王杖杀我夫君,送上些奠仪就全当无事发生了吗?妾身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任由凶手逍遥法外的!”
议政殿内的气氛更是肃然,静得只剩楚承南步入的脚步声。
很快就有坐不住的大臣开始上奏,怒斥楚承南德不配位,担不起摄政王的位份。
楚承南只是闭眼听着,并不争辩。
他不反抗,弹劾的人就更猖狂,叫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让楚承南偿命。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弹劾的阵营。
楚慕北坐在诸位,表情凝重,半晌终是开了口:“摄政王当真不需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吗?”
直到被皇帝点了名,楚承南才懒懒散散地睁开眼睛,口气很是轻蔑,像是看傻子一般:“呵,那各位大臣觉得本王应该如何辩解呢?瑞王与本王同为武将,我等犯了同样的军规,自然是同罪论处。瑞王杖责本王80,本王敬瑞王是长辈,只杖责了他70,于情于理本王并不觉得有什么过错。”他捻着手指,高傲地睨视着刚才张牙舞爪的几人,“若非要说过错的话...本王对瑞王新得的美人下手确实狠了点,赐了杖毙。不过也好,她可以下去继续伺候瑞王了。这美人媚主的功夫可真是不得了啊,帐子里咿咿呀呀,夜夜欢好不断,折腾得将士们个个都心猿意马,还怎么打仗!”
话及最后甚至带了怒气!
瑞王的风流大诏有名,此话一出,可信度自是极高的。但瑞王的两个儿子不服气,大放厥词一口咬定是楚承南栽赃诬陷!
可军营里有那么多的眼睛看着,不是他们说栽赃就是栽赃的。这些事一打听就全明了了。
皇帝也是有火不能撒,好不容易请动瑞王,没想到这枚棋子那么短命,什么都没干成就把自己折进去了。
楚承南并不理亏,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没关系,楚承南树敌越多,他的好日子就越少。
既然一时扳不倒他,那就替他多找些麻烦吧。总有人会按捺不住对他出手的。
瑞王死了,楚承南着实有些费神,这个人的死活他不在乎,但他是在被杖责后死的,就有很多种可能性了。
瑞王武功也是颇高的,虽然伤重,但还不至于断送了性命吧。
怕是有人想在暗地里耍手段了。这个人不揪出来,如鲠在喉。
夜里,一枚飞镖掷入摄政王府的书房。飞镖破空的气流削着楚承南的发梢打入了书架,一张小纸条钉在上面。
纸条上只有时间地点,和...瑞王府的大印...
有意思!
也许是场鸿门宴,但楚承南还是决定前往。
换了墨色夜行服,行至约定地点,一道黑影立在那里,背影孤寂清冷。
楚承南没有刻意隐匿气息,单手背在身后,便直直地走了过去。
“摄政王好胆识,你我有着这般血海深仇,竟然也敢如此单刀赴会。”黑影没回头,保持着目视远方的姿势巍然不动。
“本王不喜欢拖泥带水,你若是来寻仇的,今日便做个了断。”楚承南丝毫不惧,内力游走周身,将五感的探查能力放到最大,周围并没有多余的人马埋伏。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瑞王的嫡长子-------楚彦,他与楚承南算是堂兄弟。
楚彦转身,对上楚承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王爷想不想听一听?”
“世子想说,本王就姑且听一听。”楚承南的戒备卸掉了一半。
“我的父亲瑞王,不是死于伤疾,还是死于中毒。”楚彦双眼紧闭,面色痛苦。
楚承南没有任何反应。
情绪稍微平复后,楚彦奇怪道:“王爷一点都不意外吗?”
“本王为什么要意外?一样的杖刑,本王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皇叔却丢了性命,岂不是辱没了皇叔?”
如果瑞王府不是他的敌人,那会是谁要借机置他于死地呢?
楚彦是个心思极度细腻的人,他给瑞王梳洗换衣的时候,发现了瑞王耳后有个红点,那个红点很小,看上去像是一颗痣,连潘氏都不能确定瑞王耳后是否有痣,但是楚彦非常确定,父亲耳后没有痣!
楚承南更疑惑的是,楚彦为什么没有怀疑是他二下黑手呢?
楚彦露出一丝苦笑:“王爷如果要杀父亲,大可不必免了父亲那十杖,毕竟那么多眼睛看着,那十杖名正言顺。父亲一死,王爷便是众矢之的,王爷断然可以寻个更好的机会,撇得更干净些的。”
楚承南抬眼看了一眼他这个兄长,两人并没有太多交情,但因着他缜密的心思不免高看他一眼。
“瑞王妃可不是这么以为的。”白日里潘氏的悲怆与恨意,太过真实。
“父亲骤然离世,母亲难以接受,已然听不进我的劝诫,王爷海涵吧。”楚彦今日也在议政殿,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样也好,幕后黑手的目的达到了,才更有可能暴露。”楚彦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杀父之仇必然是要血债血偿的。
月光下,两人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君子之交淡如水,知道不是仇人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