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楚承南才带着一队人马回到营地。守卫入帐时,该女子正在翻看王爷桌上的信件图册,守卫怀疑她是细作,所以将人押入了地牢。”
“哈哈哈哈,本王还以为皇侄的营地守卫有多森严,没想到一个女子都能随意擅入啊。”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也是一身甲胄英明神武,细看他的眉眼间与楚承南有几分神相似。
楚承南脸色很难看,眼前的男子是他的皇叔瑞王。瑞王一直都是先皇后窦氏一族的人,自然也是楚慕北的人。瑞王年事已大,本已不再过问战场之事,只是楚慕北麾下实在是无人可用,花了不少力气才请出了瑞王,并将他安排到了楚承南的身边任了副将。
多一个人自己人盯住楚承南总是好的。
楚承南怒问:“何人如此大胆?可有招供?”能被巡逻守卫拿下的人武功一定不会高强,武功不高强的人又怎么敢直闯他的营帐呢?
守卫继续回禀,被擒女子自称是王爷请来调理战马的。守卫虽拿捏不准,便将人囚在了地牢,等候王爷回来再做决断。
楚承南的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是苏禾?她怎么自己跑来营地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拔腿便向地牢赶去,瑞王一行也紧随其后。
被囚了一天一夜,苏禾有些体力不支,倚在囚室的角落睡了过去。直到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才将她吵醒。
见到楚承南,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王爷!”
如墨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楚承南的眉头紧了紧,立即命人开了门。
可正当他想把人带走的时候,瑞王一步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徐徐开口:“皇侄连审都不审一审就要将人放了?擅闯将军营帐窃取军事机密可是重罪!是死罪!”
瑞王就是皇帝派来给楚承南添堵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是本王王府的管事,医术卓绝,是本来派来调理战马的,不是什么细作。”他连一记余光都没有留给瑞王,只是眼神冷寒地直视着前方。
“那她可有诏令?是不是细作本王不知,但她身为女子,未到诏令乔装打扮入营已是有罪,擅入首将营帐又是罪加一等...”瑞王没打算轻易放过,细作这个罪名没那么好做实,但抓住她女子的身份打,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楚承南的目光移到瑞王身上,周身气场全开,他向着瑞王迈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开口的声音很不善:“本王的营帐外竟然没有守兵驻守,皇叔你说奇不奇怪?”
冷言接收到了他家王爷的气场,旋即抬手握住了剑柄,拉开了功架。
瑞王的几个部下也立即移动了步伐,把楚承南围在了中间,呈包围之势。
苏禾这才明白,她可能是被下了套了。
瑞王一听这话,横眉一挑,状似生气地吩咐手下立即去盘查当值的守兵,势必要抓住幕后黑手!
楚承南咬了咬后槽牙,是他大意了,没想到瑞王的势力渗透得那么快,竟然连他帐子外的守兵都能支走。
“那依皇叔看,此事该如何处置?”瑞王唱这出戏,心里一定也是有盘算的。
瑞王上纲上线地搬出了军规,按军规,他要杖责苏禾20军棍,以儆效尤!苏禾抖了抖,20军棍对她而言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是个不懂军规的女子而已,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叔确定要这么大动干戈吗?”楚承南的语气中大有威胁的意味。
瑞王捻了捻胡子,一通军规如山,军纪严明的说辞。
楚承南眉毛轻挑,他点点头:“皇叔说的确实也在理,侄儿要是再不听劝倒显得愚钝了。不过不知者无罪,本王这个管事不懂军纪,反倒是本王懈怠了,这20军棍就由本王领受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20军棍不过是喝杯茶的事情。
瑞王的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喜色。仗打苏禾最多就是下了楚承南的面子,折辱他几分,哪比得上直接仗打他本人来得过瘾。
众人移步至操场。
行军法,自然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唯有这样,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楚承南立在操场中间,几个将士卸去了他的甲胄。
瑞王与他相对而立,一脸惋惜:“皇侄啊,不是皇叔说你,你正当壮年,身边确实得有个能伺候的,但为了个女人领受这军棍倒也大可不必,把那婢子直接杖毙了得了。”
呵呵,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推一个女人去死,这不等于直接扇他耳光,骂他孬种吗?
楚承南的脸上露出邪性的笑:“皇叔说的是,不过是个女人,命如草芥。不过本王护犊子,就算是本王府里养的一条狗,那也是我楚承南的狗,容不得其他鼠辈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瑞王心里乐呵得很,面上却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瑞王毕竟是瑞王,一点都不简单!“皇侄果然有担当!本王佩服!不过知法犯法,自然不能与一个不懂军法的女子能相提并论,20军棍怕是不足以叫人信服,依本王看,知法犯法必须翻倍受罚。”
冷言冷哼一声,利剑出壳三分,剑身迸发的寒光扫过瑞王的眼。
瑞王也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过来的。自是不会把冷言这种恐吓的手段放在眼里,反而似是被激怒:“冷副将莫急,本王还没说完。将士知法犯法双倍受罚,摄政王身为带兵首将,应该再双倍处罚!皇侄,唯有这样才能在营中立威,你说是不是?”
翻倍再翻倍,那就是...80军棍!苏禾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她这回可是给楚承南惹了大麻烦了。
楚承南将目光移向远处,大笑出声,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皇叔果然治军严明,手段独到,本王只是怕矫枉过正,勿中副车,皇叔会得不偿失。”
瑞王现在处于优势,自然是听不进这些话的,他拿来了军棍就要亲自行刑。
军中行刑是有专人负责的,瑞王怕有人放水,便宜了楚承南,所以打算纡尊降贵亲自动手!
“劳烦皇叔亲自动手,本王真是....荣幸!”语毕,楚承南周身的树叶低空翻卷,内力微动护住了几处命脉。
瑞王亲自动手的80军棍,没点能耐可能直接就交代在今天了。
楚承南拒绝了趴板凳,就这么站得直直的...
几棍子下去,苏禾就绷不住了,腕子粗的军棍啊,他怎受得住!
她有些失控地想要冲上去,却被冷言长臂一伸拦了下来:“苏姑娘,王爷不会白挨这顿军棍。当然,王爷身边也不需要无用之人,白白连累了他!”
冷言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就跟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似的。苏禾现在只有昏天黑地的难过,根本没时间去想冷言话里的深意。
楚承南还在挨打,一棍一棍又一棍……苏禾只觉得晕眩,每一棍都好像落在了她的心上。两个瑞王的近侍看到苏禾想要扰乱行刑,准备上去拘她,却被冷言一脚踹飞:“狗东西!王爷的人也是你们能碰的?”
冷言心里是恨的,他觉得苏禾以后一定会是个大麻烦,但又不得不护好她!
很快,血腥味顺着空气钻入苏禾的鼻尖,苏禾瘫软在地,一声声王爷喊得声嘶力竭。
80军棍结束,楚承南的嘴角溢出了暗红色的鲜血,愣是一声没吭。
“皇侄好体魄,不愧是我楚国的好儿郎!”瑞王卯足了劲儿下手,这会儿已是气喘吁吁,但仍不忘奚落他几句。
楚承南眼尾猩红,眸子里血丝密布。他掸了掸衣襟,稳稳地走到了将领的位置上。低沉的嗓音威严无比地喝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瑞王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
几乎是同时,两个将士押着一个同样着了甲胄的人上前。看身型,这人不似寻常将士那般壮实,看着有些瘦弱。
冷言挥剑,挑开了这位将士的头盔,一头黑褐色的长发披散开来。
竟也是个女子!
“皇叔,你说本王的营地是不是艳福不浅,竟有那么多的漂亮姑娘送上门来,真是有趣!”只是稍作平复,楚承南又露出了上位者的姿态。
冷言抱着剑带头起哄:“小娘子,你是哪家的姑娘呀?”一众将士也随之哄笑。
女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楚承南走到女子跟前,伸手托起女子的下巴,眯缝着眼睛细细打量:“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美目流盼,还真是个没美人呢,皇帝可真是好眼光!”
只一句话,便道出了女子的身份。
他起身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又万般嫌恶地丢弃。
瑞王了然,楚承南刚才所说的矫枉过正,误中副车,得不偿失是什么意思。
瑞王骁勇,但他的风流也是真真的,皇帝为了请瑞王出山盯梢楚承南,特地觅了这个美人相送。这女子绝色,甚合瑞王的心意,当即便纳入了房里,给了个侍妾的名分。
“皇叔,其实我们都是皇亲,身份尊贵,带个会伺候的人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皇叔治军严明,非要大动干戈不可,那皇侄自当效仿了。皇叔威严,侄儿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是不是?”
楚承南将瑞王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回敬过去,瑞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左右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女人,要不直接杖毙了吧。”他继续拱火,惹得瑞王脸色红白交替。他楚承南那么爷儿们地护着犊子,他怎么能做个怂蛋呢?
见瑞王不说话,楚承南也不客气:“瑞王与本王同罪,杖八十!本王亲自行刑。”
瑞王倒抽一口冷气,自知在劫难逃,但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向自己的侄子求饶,只能硬着头皮硬扛。
只是瑞王已是过了半百的年纪,远离沙场征战多年,刚才为了仗责楚承南更是花费了大量的气力,现在要扛住他亲自执行的80军棍,难了。
果然,行刑过半,瑞王便已单膝跪地,再过十棍,口吐鲜血,又过十棍,终是昏了过去。楚承南也不客气,直接一桶冷水将他泼醒,又硬生生地给了十棍。
“罢了,皇叔年纪也不小了,最后十棍就免了吧。皇叔以后可得警醒着些,营地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夜里不宜动静过大。”转身,他又一脚踹在了那个女人的心窝,厌弃无比:“媚主的下贱玩意儿,皇叔那么金贵的身子都被你给掏空了,竟连区区80军棍都受不住,谋害皇亲,赐杖毙!”
瑞王不省人事,被亲信抬了下去。
直到瑞王一行人走远,楚承南才显露出伤态,他脚步虚浮地踉跄了几步,被冲上来的苏禾与冷言扶住。
冷言扶得比较隐晦,苏禾的阵势就比较高调了,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用尽了全力撑住楚承南的半边身子。
楚承南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惨,比失身于他的那次哭得还惨,不免觉得有些无奈,勉强牵动嘴角调侃道:“本王还没死,阿禾怎倒也不必哭得这般戚戚然……”
还能拿她开玩笑,苏禾的心神稍微稳了稳。
苏禾不能再留在营里,冷言便将两人一同送回了苏禾的平屋。有苏大夫看着,军医也免了。
送了两人进屋,冷言便退了出去,以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这点伤不至于致命致残。
门“吱呀”关上的瞬间,楚承南陡然跌跪在地上,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吟。
“王爷!王爷你怎么样?”苏禾被他一起带倒在地,但又马上扑过去扶住他,“让我看看你的伤,快让我看看...”苏禾只觉得眼前水雾雾的,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但顾不上擦一把眼泪,全副心思都在楚承南的伤背上。
“无妨...”楚承南推开她,倔强地自己爬了起来。
“80军棍怎么会没事,你让我看一看好不好,我帮你上药。”苏禾不依,也不准备同他商量,直接动手就去解男人的衣襟。
男人扣住少女的腕子,吃力地开口:“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上来就脱男人的衣服?不害臊?”
苏禾被他说得微愣,脱男人衣服的行为确实很不好,但是...但是...
“我是大夫,我不害臊!”苏禾强装镇定,挣扎着要抽出手腕。
“是啊,你是大夫,可本王不需要大夫。” 楚承南轻轻用力,将苏禾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