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里,大铁锅已经支了起来,几个小厮正在烧火,苏禾手里拿着一把大铲子,哇啦哇啦地翻拌着铁锅里的大肉块。
许是锅边太热,苏禾的小脸儿被烤得红扑扑的,还时不时地用袖子抹一抹额头的薄汗。
“再下些蔬菜,这一锅乱炖就做好了。”
楚承南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王府里竟还有这种其乐融融的时候。
“王...王爷安!”看到王爷亲至,仆役们纷纷请安。
“免礼,本王路过而已,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楚承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蔼一点,但是很显然,没有任何作用。仆役们还是一贯的拘谨。
“本王懂规矩,吃饭得给钱。”说罢便提前掏出了一块银锭子摆到桌上。
“院子偏僻,王爷怎又路过了?您的晚膳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饭厅了,菜凉了不好吃,王爷还是先去用膳吧。”苏禾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有点欠欠的,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小莲,去把本王的晚膳取来,本王今日就要在这偏院里和大伙儿分甘同味。”
一顿饭,王爷主子吃得尽兴,还点名要了桂花酿和几道凉拌菜,其他人都吃得心惊胆战。
苏禾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豆干,心不在焉。脑子里竟然是刚才凉亭里的那一幕,真是离了个大谱,老是想这些做什么。她甩甩脑袋,往嘴里送了一大块豆干。
那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
王府的仆役都是有眼力劲儿的,扒拉了几口饭菜赶紧闪人。
苏禾慢吞吞地收拾着碗筷,还时不时地捶几下肩膀,看着很疲累的样子。
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脏活儿累活儿啊!
“苏禾。”楚承南叫住了她。
苏禾闻声放下了手上的一摞碗碟,转身面向楚承南屈膝:”奴婢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副样子说话,楚承南感觉很不自在。
“本王想问你一句实话,你且听好了,是实话!”权力顶端的人大概都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对于苏家的刻意隐瞒,他如鲠在喉。
“不要妄想欺骗本王,也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一向惜字如金的定远王,难得的在一个问题上反复强调那么多句。
可能他心里也是有点担忧,怕眼前的姑娘依然选择欺骗...
“本王问你,你离家的十年去了哪里?”楚承南问得严肃,他不想再被骗一次。
苏禾在心里飞速盘算着:这个问题并不好答,苏家一直对外声称,她是在徐州外祖母膝下长大的,王爷如此纠结于这个问题,想必一定是知道了点什么……
苏禾虽然有些淘,但却机灵得很。
“王爷恕罪,奴婢无可奉告。”苏禾曲膝垂首,这一次她没敢造次,王爷没说免礼,她的膝盖便一直这么曲着。
空气有些凝滞,两个人都没再开口,周围只剩树叶沙沙作响。
一缕清风拂过,吹动姑娘鬓边的长发,青丝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楚承南盯着苏禾的小脸,想从她的表情中探出几分真假。微蹙的眉头能看出姑娘心也是纠结。
“徐家外祖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楚承南继续试探。
“奴婢未曾去过徐州。至于去了哪里,奴婢不能说,所以奴婢的爹娘对外才会说奴婢是养在外祖母家的。奴婢并不想说谎,只是答应了要保守秘密,自然是要信守承诺的。”苏禾说得不卑不亢。
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仗义的。男人转头看向了别处。
至少这一回,她没说谎。
“乏了,本王先回了。”楚承南抬步往外走。
苏禾总算可以直起膝盖,松快一下了。
“对了。”楚承南走到院门口又杀了个回马枪,“明儿起还是回大厨房上工。”
才被骂回来没几天,苏禾才不愿意回去呢:“奴婢不敢,奴婢技艺拙劣,怕王爷不喜。”
楚承南蹙了蹙眉头,佯装温怒地说道:“要不是你说谎,本王何故发那么大的火,就按本王说得办!明儿早上本王要吃野笋腊肉包!”
口气严厉,不容违逆。
原来那日王爷发那么大的火,是因为觉得她在说谎?
苏禾不明白,这10年她去了哪里,与王爷何干呢?变态王爷的想法果然有些奇怪。
苏禾摸出王爷今天给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她寻思着在角落里种点草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