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饭暖汤,田间地头,一向是质朴的中国人的最爱。
胡大海牵着黑豹大步流星的走在田地之间,心神都不由自主的畅快了起来。
可以看到有人在劳作,有人端着搪瓷碗正蹲田垄上扒拉高粱饭,也有人在一板车一板车汗流浃背的往外拉苞米。
小孩子们则在田间不断追逐打闹,不过基本上是走到哪儿就被人训到哪儿。
这会儿正是人嫌狗不爱的年纪,不过小孩子嘛,也不在意这些,大人们干活儿不待见他们,他们就三五成群的相约一起去捉蚂蚱,抠松鼠洞,顺道拾拾干柴火。
当然,回去后一顿竹笋炒肉肯定是跑不了的,毕竟小孩子们一进山,那指定是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才会回去~
……
“大海!”
“你不上山打猎,来地里干啥呀?”
有人瞅见神采飞扬的胡大海从外头一路进来,顿时就好奇的喊了一声。
“帮村长捉一捉他家地里的獾崽子。”
胡大海扬了扬手里的撅头,笑着解释道,把晌午发生的事儿大致讲了一遍。
“村长干的好!”
“咱老实人,就不能让这种人给欺负喽!村长就得给咱们撑腰!”
说话的是个老汉,显然也是对胡文一家人的作为颇有微词,言语里充满了不屑,抽着老旱烟,同情的拍了拍胡大海的肩膀。
“你小子从他家出来了,那是好事儿。”
“以后好好过日子,勤快点儿,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气死这帮犊子!”
“你们年轻人精神头好,力气足!就像毛主席说的,你们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广阔天地里且还大作作为呢!”
老汉的言语比较匮乏,拼凑了些从广播里学来的词汇,想要给胡大海鼓劲儿。
胡大海笑呵呵大的点点头。
拜别了老汉后,胡大海就直奔田埂最里头。
老村长家的地在山沟沟最里头,是整片种植区域里最贫瘠,最偏僻的地方,地后头,就是一望无际,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这也是他家地里头为什么会出现獾子的原因。
獾子虽凶,善斗,但其实并非是多么胆大的动物。
凶猛和胆大,并不是两个相斥的东西。
狼獾除外。
这玩意儿性格几乎都快要赶上平头哥了,牙尖嘴利的,自行车圈儿都能咬断,凶的厉害,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蜜狗子都要凶猛!
蜜狗子,就是青鼬,在东北地区也叫黄喉貂,也是一等一的凶悍!
胡大海背着锄头,一路紧赶慢赶。
走了足足半个钟头后,老村家的地才到。
胡大海放眼望去。
那是一片点翠冉冉的苞米地,种植的密密麻麻的,一眼看过去都不透风。
应该是没时间,老村长家的地还没收过,那颗粒饱满的苞米把外头的青皮攮子都撑破了,垂着红色的长穗,就那么水灵灵的悬挂在苞米杆子上头。
胡大海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得这么好的苞米,还挨着山,这要不被山里头的野生动物们给祸害了那才怪了!
说实话,这都还好来的是獾,要是把野猪给招来了,那才真叫绝望!就老村长家这点儿地,都不够野猪一家子祸害三五天的~
……
胡大海拿手扒拉开密密麻麻的苞米杆子,拍了拍黑豹的脖子,示意它先进去。
苞米地里头视觉极差,尤其东北的苞米,个顶个的又高又密,枝繁叶茂的非常阻碍视野。
这时候就需要猎狗来发挥作用了。
黑豹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一直在原地焦急的打转,徘徊。
等到了胡大海的的命令之后,它才“嗷”的一声猛蹿了出去,跟阵风似的就嗖的钻进了苞米地深处。
胡大海抱紧各种装备,紧随其后。
但见黑豹时而嗅嗅路过的苞米杆子,时而刨刨地,再或者停下脚步来,跟雕塑似的静站在原地,只有黑漆漆,湿漉漉的鼻头和毛茸茸的耳朵会时不时动上几下。
每到这个时候,胡大海就会立马停下所有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呼吸都紧紧屏住。
这是黑豹察觉到了什么,正在仔细分辨。
作为猎人,这时候就只需要保持安静,静待猎狗的动作就成。
与此同时,胡大海看着黑豹的那些反常举动,心里也是暗暗惊喜不已。
在猎狗之中,其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尤其狗帮,这种情况更甚。
比如在狗帮之中,猎狗会分为头狗,仗狗,帮仗狗。
头狗,有时候也叫头香。
但头香一定是头狗,头狗却不定是头香。
头香,是只有力大勇猛,同时擅斗会咬,还兼备顶级嗅闻能力的大猎狗才能当得了的。
猎狗光猛不行。
你得能服得了众,降得住下头的狗群,会带领狗帮、指挥狗帮和猎物作战,同时还拥有着其他猎狗难以企及的出色嗅闻能力,那才能叫头香。
而且甚至还不单单只有这些。
比如头香可以迎风嗅闻猎物的味道,借助风气就能追踪几里地之外的猎物。
哪怕是下了雨,亦或者时间长了,其他猎狗它都能一清二楚的把猎物的味道给闻出来,同时带领狗帮开始实施追踪。
总而言之,头香是个非常难遇到的品种,完全当得上一句:“头狗常有,而头香不常有。”
而黑豹刚刚那些奇怪的举动,就是只有“头香”才会表现出的行为。
这种举动,在猎人之间,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风踪”!
黑豹昂着头,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好一阵子之后,忽然就轻吼一声,看了胡大海一眼,扭头再度朝苞米地深处钻去。
这次就不像先前那样漫无目的的乱闻乱嗅了,黑豹找准了北面儿,头也不回的直直跑去。
胡大海紧随其后。
跑了约摸两三分钟后,前方的黑豹就再一次猛的停了下来,回头朝后边儿的胡大海“汪”了一声后,它就开始对着面前的一堆枯草开始猛刨!
等胡大海过去之后,那枯草就已经被黑豹全部都给刨散了,露出里头一滩又一滩,堆积如小山一般的指节状粪便!
胡大海只是扫了一眼,就立马断定这玩意儿不是别的,正是老村长此前所说的,獾子的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