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盘腿坐在炕上,一口血肠,一口花生米,一口小酒,喝的不亦乐乎。
赵月月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光侧方就有三间,个顶个的窗明桌净,全用的都是木头框架镶的玻璃窗。
这玩意儿搁城里头都不多见,更别说村里了,像胡大海住的老屋,这会儿用的还是报纸糊的窗户和屋顶呢。
“你别说,这喝酒啊,还得是北大仓!”
“我就稀罕这一口~”
胡大海接过赵月月递过来的酒杯,豪气十足的一饮而尽,咋舌赞叹不已。
北大仓这酒后世已经很难见到了,只在八九十年代出名过,喝起来有股淡淡的酱香味,仔细品的话,是能品出几分茅台的意思的。
可惜因为出厂品质参差不齐的原因,品质十分的不稳定,零零年之后,很快就被就其他的酒取代了。
但你要问上了年级的东北人,什么酒最能代表东北,那不用说,答案一定是北大仓!
“你别光喝酒,也吃菜啊!”
赵月月给胡大海盛了满满一大碗高粱米水饭,贴心的帮他夹了好几筷子肉菜。
这番举动,倒是让胡大海一时间颇有些感慨不已。
上辈子他离开大山屯儿,在外头闯荡了好些年,最终也娶了个长的还不错的媳妇儿。
但结了婚以后他才知道,那就是个大花瓶子,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给他煮方便面,其他的那是啥啥都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嫌弃他挣钱少。
像现在这样被人贴心伺候着,他两世为人,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熊掌煨好了没~”
俩人边吃边唠,回忆了一阵子小时候的趣事儿之后,赵月月就放下碗,去了灶房。
胡大海一个人坐在堂屋吃菜。
这一大桌子菜置办下来,估计花了赵叔家不少钱。
但这是他应得的。
说白了,上辈子赵叔家沦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就是因为他家只有他一个壮劳力的原因。
他没了,就赵月月和崔姨这孤儿寡母的,不被人欺负死才怪嘞!
他此番上山救了赵叔,那就是救了他这一大家子人,说句恩比天高也不为过。
这些酒肉饭菜,他受得起,也受的心安理足!甚至还少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赵月月也端着个大砂锅,从门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胡大海笑眯眯的伸长脖子一看。
不是别的,里头正是个煨的皮肉都软烂透了的大熊掌。
“这熊掌,是我妈现场教我,手把手亲自做出来给你吃的呢!”
赵月月把砂锅放桌子上,拍拍手,一掐腰,得意洋洋的道。
“这玩意儿老难做了,得先泡水,把上头的脏泡透了,把褶子皮泡发出来,再冲洗干净,另外拿葱段丢锅里煮。”
“得一遍一遍的撇血沫子,直到大爪子里煮不出一丝白沫来,才算是能用了。”
“我妈还教给了我北边儿做熊掌的秘方,就是整干净了之后直接上篦子蒸,蒸完了再淋上鸡蛋酱、骨头汤,蜂蜜,再煨上两三个小时,味儿入透了,这熊掌,也就能吃了。”
胡大海看去,但见那熊掌早没了先前黑不溜秋的模样,而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被鸡蛋酱、高汤混着蜂蜜一淋,又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端的是让人口水直流!
“熊掌是功夫菜,做起来确实麻烦。”
“你能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胡大海提着筷子,夹起熊掌上最肥美的肉垫儿,也就是指腹处尝了一口,顿时就惊艳的直点头。
这北边儿的熊掌做法,确实是和东北的不大一样,整出来的熊掌居然是甜口的。
再搭配上煨了好几个钟头的枣子,这猛的一口吃进嘴里,居然有一种奇妙的酸甜口味,很是有趣。
尤其是这只熊掌炖的很讲究,并没有炖成入口即化的那种,而是保存了些许的嚼劲,吃进嘴里口感有点像果冻,弹牙又爽口,居然意外的很下饭,胡大海连吃了好几大块儿,都没有感到一丝的腻味儿。
“这只熊掌,是给你用北边儿的方法做的。”
“另一只,改天我用咱东北地道的老酱给你红焖着吃!”
赵月月见胡大海连话都不说了,只顾着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猛塞肉,顿时就笑着又给胡大海倒满了酒。
与此同时,她又起身,爬到炕里头的横柜处,小心翼翼的打开柜子面板。
胡大海还诧异这大丫头不赶紧坐下吃饭,去炕里头折腾啥玩意儿,就见赵月月忽然从柜子里,抱了一把擦的干干净净的土铳,以及四五包还未开封的纸包弹出来!
“呶。”
“这是我爹嘱咐我,让你回去的时候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