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去二楼吗？”琳偏着头，明媚的眼睛眨了眨，一个多月来，她还从没有上过二楼，现在得到允许后，知道老人已经认可了自己，心里多少有点高兴。
“嗯。”恩尔领着琳进入浴室，空间不大，里面只有一个很大的木桶，和一些洗漱用品。
魔法式在恩尔手中构建，随即化作魔法阵，滚烫的热水从中涌出，流入木桶中，“水温合适吗？”
“嗯，”琳伸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但她现在更好奇恩尔是怎么变出热水的，“这应该就是初阶的水生成吧，为什么能变换温度？”
“水与火的共同作用罢了，之后会教你的。”恩尔指了指旁边的篮子，“衣服放在里面给我，洗的时候，我就帮你烘干。”
“嗯，好的。”
突然琳想到一件事，小脸微红了起来，犹豫一下后还是叫住了老人，“那，那个，内衣呢……”尽管琳知道老人不会在意，但她还是有点害羞的，毕竟自己的内衣连家人也很少见过。
“你若是想穿湿的衣服，也随你。”说完恩尔轻轻地关上门，可刚离开琳的视线，恩尔就用手捂住脸，我刚刚没有动摇吧，真是失策了……
脱下衣服后，琳看着自己的内衣，想了一下，很快就决定脱下来，放入篮中。琳觉得自己对老人的感情是尊敬，信赖和喜欢，但毕竟还没到亲情的地步，所以心里多少有些扭捏。
将衣服放在门外后，琳泡进热水中，舒适的水温让她身体立刻回暖，双手捧起水，这到底是什么做到的。
这时，琳注意到门口有风的声音，知道老人已经回来处理自己的衣服，脸上不禁发热，悄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但能听到的只有风声。
只是一会，风就停了，琳刚要放松下来就听到老人的声音，“别泡太久了，小姑娘。”
最后的称呼，恩尔念得格外长和清楚，是希望琳不要多想，同时更好地掩饰自己的身份，但听在琳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琳将脸埋入水中，可爱地吐着泡泡，心里默默说着，老爷爷，果然很坏心眼……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琳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恩尔的卧室，满地的书籍凌乱地堆放着，以及……嗯？为什么会有……
怎么这么安静。恩尔与琳一同坐在柜台后面，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琳并没有问任何问题，从下楼到现在，就只是坐在一起看书，恩尔悄悄看了一眼，琳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是我多心了吗？
“老爷爷，”琳自然地翻过一页书，露出平日里的笑容，“您有像我这么大的孙辈吗？”
“没有啊，怎么了？”一如既往的氛围回来了，让恩尔放心下来，随口回应了琳，果然是我多……
“那，为什么您的卧室里，会有学院的男生制服呢？”琳的话语真的很随意，就像往日两人闲聊一样，连表情也不曾改变，但唯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本的某处。
……唉，一个月的相处，恩尔早就清楚，琳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一般的谎话骗不了她，可以的话，恩尔希望一直以这个身份与她相处，而不是原本任人嘲笑，奚落的妖族身份，他有些讨厌，如果身份暴露，琳用和那些人同样的目光看他，那会让恩尔觉得很受伤，因为他已经开始习惯，与琳坐在这小小的柜台后，平静的日常。
“我以前也是学院的学生。”恩尔选择了继续隐瞒下去，他一想到琳知道后可能会有的态度，就怎么也说不出真相，其实在他心里，琳已经是很重要的存在。
一开始，恩尔同情与自己身世相似的她，教她魔法，是为了让她活得更自在些，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恩尔也从琳的善良和温柔中，得到了很多慰藉，所以，恩尔明白自己的这个决定很自私，但还是选择继续做个刻薄的老人，维持这样的关系，哪怕是虚假的。
垂着头，琳想起这一个月的点点滴滴，老人是真的关心自己，其中并没有夹杂着其他的感情，自己对老人的感情也没有虚假的成分，可我听到这样的回答后，为什么会感到悲伤呢……
沉默许久，琳才一脸平静地回答老人，“哦……”
恩尔不知道琳有没有相信自己的借口，琳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满足于这个答案，可或许两人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走的时候，琳借了一把伞，刚走出门几步，琳忍不住回头看去，老人依旧注视着手中不曾翻过一页的书，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身影显得孤独且悲伤。
听到脚步声继续远去，恩尔忍不住抬起头，琳撑着伞，她的步伐在雨中很小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她的背影看上去落寞且伤感。
……
第二天，琳本不想出门，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魔医店，心里想着，我还欠着钱呢，只能过来工作。
可琳自己也清楚，她其实是不想因为昨天的事，和老人的关系疏远了，毕竟老人是真心对她好的人，她从老人那里得到了很多帮助，自己想要回报他，虽然不知道能用什么报答，但老人既然有心想要维持现状，那么自己也应该这么做。
见到老人已经坐在柜台后，琳走上前，带着微笑，“早上好，老爷爷。”
“嗯，坐吧。”
琳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翻开那本厚实的魔法书，将书推了过去，试图像往常一样，“老爷爷，这里是什么意思？”
恩尔凑近细看，让两人本就很短的距离被拉得更近，到昨天为止，两人都觉得这样的距离很正常，可现在琳看着面前的人，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移了一些，顿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琳自己，双眼睁大，脸上的微笑被错愕取代，不，我没想这样的……
看到老人勉强而受伤的微笑，琳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内心被不可名状的悲伤占满，眼眸里闪烁着盈盈水光，感觉到老人也稍稍拉开距离，琳抿着唇，将身体凑了上去，试图挽回两人原本的距离。
果然，她也在勉强自己啊……恩尔主动又挪开了些许距离，琳的身体顿时僵硬，随即也缓慢地直起身子，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这样就好……恩尔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琳，看到她双手握拳放在腿上，低垂着头，浅蓝的发丝遮掩了她的眼睛，可那颤抖的嘴唇，不断起伏的嘴角，让他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恩尔将椅子挪回了一步，琳也低着头，强装平静挪回了半步，两人的身体从未靠得如此近过，可此刻两人都觉得，彼此的心从未离得这么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