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科市政中心兼警察局内堆满了各种报纸文件,有的是市政中心固有的资料,有的则是从其他地方运来的。
这些文件报纸就是邓青和余春霖等高层了解秘鲁最新情况的最直接的途径了。
在几个小时后,所有的文件和报纸都被余春霖和邓青看过。
通过这些文件报纸了解到南美洲各国的情况后,邓青脑筋一转就敏锐的抓到了一些灵光。
他觉得对于铲平军这个注定要颠覆秘鲁政权的外族政权而言,现在无比混乱的南美局势就是一个铲平军发展壮大的好机会。
如果自己能利用这种南美洲内内外外纵横交错的矛盾,抓住时机谋求发展,必能为铲平军谋取巨大的利益,兴许几年内就能颠覆秘鲁的洋人政权了。
作为穿越者的邓青坚信一切皆有可能,他自知想要建立一个政权并不是靠个人就能完成的宏大任务,自己还要具备很多的能力,同时还要有无数的人才相助。
所以邓青现在积极地提升自己,不断回忆着十九世纪的重大事件,对比着秘鲁以及南美洲甚至世界上的各种消息,同时寻找其中可以做文章的节点。
邓青在思索着铲平军的未来,余春霖也陷入了沉思。
与邓青不同的是余春霖考虑的却是自己的前程。
作为一名落魄文人,余春霖早已将自己的人生规划与邓青和铲平军绑定在了一起。
随着钦查群岛起义和夺取皮斯科大战的接连取胜,余春霖也把自己自比了姜子牙、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一代贤相,只想着辅佐邓青成就一代伟业,名留青史。
正因为自己不了解南海诸国的情况,担心帮不了邓青,所以余春霖对于各种讯息也是牢记于心,希望能从中找到大的谋略。
余春霖更是心中暗想:最好能跟世子殿下来一场隆中对,如此也能留下千古佳话。
只不过余春霖终究是见识有限,即便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么大的方略。
邓、余凝神沉思,圣马利亚则一脸奇怪的看着邓青和余春霖,他现在在铲平军内呆的时间够长,已经了解了铲平军的许多情况。
圣马利亚知道这个叫“邓青”的年轻华人是东方某位古老王室的后裔,由于他血统最贵,据说还有东方神灵的赐福,华工们暴动时就将他推举为首领。
现在他们似乎是打算打下秘鲁的皮斯科市作为领地,不过圣马利亚不看好这一帮来自远东的乌合之众。
在圣马利亚看来,这一伙华工匪徒劫掠了西班牙的军舰和采集公司的四艘商船,已经得罪了西班牙。
只要伊莎贝拉二世陛下命令封锁卡亚俄港的西班牙军舰夺回钦查群岛和攻打皮斯科,铲平军就会被击败,如果秘鲁的政府军从陆地进攻皮斯科,华工匪徒们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正是自认为华工们必将失败,圣马利亚才越发的配合,唯恐被暴怒的华工们残害了。
宽敞的市政中心内光线极好,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三人各怀心思,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门突然被推开,铃铛被撞响,惊醒了三人。
郑一虎、杨二哥和严三喜三人满身鲜血的走了进来,杨二哥甚至用白布包着了肩膀,显然是挂彩了。
不等三人跪下邓青就起身过去拉住他们,皱眉道:“三位将军不必行此大礼,二哥你是受伤了吗,重不重?”
杨二哥嘿一声,道:“不碍事,叫一个洋鬼子小兵打了黑枪,要不是有妈祖娘娘和铲平王爷的庇护,脑袋就烂了。
当时就差半尺远,我的肩膀被擦伤,倒是没伤到骨头,方才已经让老郑和三喜哥用烙铁烫好了。”
如今虽说进入了工业时代,科技成果会在不断地刷新进步,但是医学方面却还仍旧处于一个原始落后的程度。
当今时代,那消炎起效的青霉素还没有影子,就算是磺胺也要四十多年以后才能被德国人发明出来,因此如今面对金创外伤,西医并没有什么好手段,反而不如中医的金疮药好用。
不过铲平军中并没有中医和中药,面对外伤想要不给它发炎的机会,只有用烧红的烙铁将伤口的皮肤烫凝结,利用高温来消毒杀菌。
邓青拍拍杨二哥的手臂,赞叹道:“古有武圣人刮骨疗毒,谈笑自若,我看二哥也快赶上关夫子了,真乃我的关云长也!”
有清朝上下不遗余力的对三国演义和关云长的吹捧,大清子民里便是个乞丐也知道武圣关云长的不少事迹。
杨二哥等海外华工都十分崇拜关羽,听到世子殿下以关羽称赞自己,杨二哥顿时欣喜不已,惨白的脸上也涌出来一抹潮红,而郑一虎和严三喜则不免心中不服,可是却也不敢公然有所表露。
邓青称赞了杨二哥几句便问道:“皮斯科市都已拿下了吗?”
杨二哥受伤不轻,已是无力说话。
严三喜的年纪比郑一虎还大两岁,则由他拱手回道:“启禀殿下,皮斯科市区只有一道街跟十二个庄园、五十多个小木屋,现在全部被我等拿下。
这十二个庄园内都有持枪的护卫,不过最多也就七八人,有郑营长带着的火铳营相帮,这些庄园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我们抓了几十个地主,搜出来几十箱的金币银币,殿下,金银细软就在外面,您可要清点吗?”
邓青摆摆手,道:“秘鲁这个国家素来有金银矿,咱们有了根基之地后有钱的时候还在后面,倒也不急。
全军儿郎们伤亡情况统计了吗?”
严三喜看了眼郑一虎和杨二哥,道:“也统计了,我们三协死了三个兄弟,伤了五个。”
郑一虎道:“一协死了一个,伤了三个。”
杨二哥脸色暗淡道:“臣的二协死了七个弟兄,伤了十余个。”
邓青低声道:“死伤了二三十人,伤者要好好医治,照顾好,死的也要记好名字跟老家,留好遗物,到时候把抚恤银两寄回去,咱们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人。”
三人齐声应诺,余春霖问道:“殿下,现在皮斯科市和港口都已经被拿下,这些乡绅地主被咱们抄了家,是杀还是留,他们大都是读书人,对秘鲁也颇为了解,要不要招抚了用?”
邓青点点头,道:“军师你和圣马利亚去见被俘的洋人,看看他们可愿做我铲平军的佃户。
嘿嘿,现在皮斯科成了咱们的地盘,这数万亩庄园以后也该分给咱们铲平军将士们了,夺了庄园土地,这些地主老财必定狠咱们入骨。
他们大多手上有咱们华人的鲜血,要召集市民开个公审大会,让华工兄弟们例数他们的罪行,而后或杀了或判为奴隶,也有个名正言顺,得些民心。
咱们将士们每日要训练学习,哪有如此多的时间种地,还得要把这些秘鲁人用起来,引着市民做佃户,罪不至死的地主及其家人则罚为农奴。”
“老臣记下了,这两日就想办法搞个公审大会,不仅让华工兄弟们出口恶气,还得要让洋人也心服口服!”
余春霖说着就冷笑道:“是啊,他们欺辱咱们华人,还用铁镣锁了不少华工的双腿,我看风水轮流转,也该洋鬼子戴上脚镣下地掰玉米收棉花了!”
郑一虎和严三喜哈哈大笑,杨二虎则是想笑却不敢笑,唯恐伤口崩裂了。
邓青思索道:“军师先去看看俘虏,顺便清点一下皮斯科的土地庄园,还有咱们共计解放了多少华工。
这些华工可都是咱们铲平军的新骨血,拿下了皮斯科咱们就有了根据地,要稳定人心,人心才是最当紧的。
军师啊,咱们手上的事情虽说千头万绪,却还是要一件一件的来办,你聪明更难,应该知道哪个当紧,先办什么,后办什么的。”
“老臣谨遵殿下教诲。”
余春霖知道事情紧急,忙拜了拜就拉着圣马利亚退了出去。
余春霖二人退下后,邓青就瞪着郑一虎三人问道:“咱们铲平军内有严厉的军规,任何人不得私藏财产,战利品皆为公有,你们可严格遵循了?”
三人都跪下回话,郑一虎道:“我等收缴钱财时已经检查了士卒,除了个别人,并无人胆敢私藏金银,违反军法者我等也都拿下了,只等殿下发落。”
邓青微微皱眉,他早就猜出来一定有人会忍不住私藏钱财甚至奸淫妇女的,但是看着三人的态度,邓青却有些烦躁。
邓青知道三人怕是一个心思,若是自己不追究,他们就会将那些私藏战利品的士兵轻轻放过,这暴露了他们的思想落后,眼界短浅,只想着维护子弟,却不知这是在毁掉铲平军的军风军纪。
邓青顿时怒火中烧,一拍桌子,大骂道:“你们混账!
有人违反军法刚才为什么不向我跟军师汇报,军师是我亲自任命的监军,专管铲平军的军容军纪,你们怎么敢欺上瞒下了……”
郑一虎和杨二哥、严三喜尚且是第一次见到世子殿下震怒,三人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斥责了三人半晌,邓青才喘了口粗气,挥手道:“凡是私藏钱财者按照军法处置,开个公审大会砍了吧,还有犯了其它军法的也要严惩!
你们三个御下不严,先各领十军棍去吧!”
三人暗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一个头才退了出去。
在门外听了半晌的郑巡忙安排亲兵营的士卒带着三位协长去行刑。
片刻后屋外就响起了木棍拍在皮肉的清脆声响,郑一虎三人倒也硬气,即便疼的满头大汗却也不敢痛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