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
寂静的卧室内浅浅的呼吸声回荡着,显示着大床上的人睡的很沉,斐言之不知道看了多久,收回了目光,然后捡起丢了一地的衣服丢进垃圾桶,出了房间。
他修长的身影伴随着平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时间过的很快。
而自从两人有过亲密接触后,秦妄和斐言之的相处模式便翻天覆地。
从前,秦妄虽然住在斐言之的房子里,却也鲜少见到对方,哪怕费尽心机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孩子的无理取闹。
如今……
“别动,乖一点……”
斐言之压着人按在落地窗前,安抚的吻,落在秦妄侧颈。
温热的吻让秦妄本能的贴的更近,他的脚踩不到地面,手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只有身前的玻璃光滑又冰凉的镜面渐渐被他的体温暖热。
“斐哥……”
他的声音喑哑的厉害,侧头看着阳台明亮的灯光,一颗心像是被反反复复的蹂躏成了面团:“我明天还有课。”
又是一个白天至傍晚。
斐言之抬眸,“嗯……”随后低头,掐在在秦腰眼间的手掌下滑,托着人轻飘飘的道:“我已经帮你跟辅导员请过假了,一个月……”
秦妄心头一颤。
一个月。
恐惧和兴奋一同涌上心脏,他艰难的抽空逮住对方的手,然后五指穿过指缝和对方扣在一起。
斐言之低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只慢慢的欣赏自己在身下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秦妄身体发颤,却也没有拒绝,
斐言之更肆无忌惮。
自从那天之后,秦妄的大部分时间都被迫在床上度过,斐言之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样,毫无顾忌的把玩,没有一点心疼或者其他的想法。
橘色的晚霞洒落下来,秦妄颤着音问:“斐哥……你……喜欢我吗?”
他不该问的,可这个时候他忍不住。
明明已经很亲密了,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到……喜欢和爱。
从前秦妄不明白,可坦诚相见大约便是了解彼此最快的方式。
他感受的到,斐哥并不喜欢他。对他的亲昵和纵容更像是宠物和玩具,并非是喜欢的人。
可宠物和玩具是会被丢弃的,如今的亲密不仅没有让他安心,反而让他内心的恐惧与日俱增。
担心对方腻味,担心这段关系会突然分崩离析。
“我会乖乖的,斐哥,你……喜欢我一点可以吗?”这是他唯一的索求。
斐言之抬眸,望着背对着他的人,面无表情。
过了很久,秦妄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
“……好。”
语气和表情完全相反的话,秦妄无从分辨真假。
他握着斐言之的手指,紧紧的,像是沉浮在大海里拼命只能抓住的最后浮萍。
没回复,也没再问。
秦妄不蠢,他只是怕和对方没有可能,妄想蒙上眼睛自己骗自己。
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妄……妄想。
一连这样过了几日,秦妄都没能出卧室,白天黑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只要斐言之想,他从不拒绝。
大学室友见他请假发来关心的信息他也只草草的回复了没事两个字。
斐言之的欲望比他想的来得还要猛烈,他以为自己可以的,还是未曾想到根本就不行。
昏暗的房间里,手指攥着床单的人额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脸颊滚烫,口出呼出热气还在念叨着:“斐哥……”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个人多在乎他一点。
体温不正常的升高,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发烧了。
他刚刚已经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应该很快就过来。
可他更想……握着手机的骨节微微泛白,秦妄抿着唇看着手机页面停留在一个烂熟于心的名字上,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不敢打电话,怕给斐言之添麻烦。
因为麻烦,就意味着丢弃,在没有爱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那头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斐言之接到家庭医生的电话抬眸看着纸醉金迷的场所沉默了片刻。最后也只低声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转头面色如常的和前来联络关系的人交谈着,不见丝毫的异样,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他在这种事儿上天赋异禀,只要想,哪怕是这种麻烦的人情世故也处理的游刃有余,无论从政还是从商,只要不走歪,几乎都可以看到未来是一片辉煌。
至于秦妄,于他而言不过是为了好玩养着得宠物,绝对谈不上所谓的爱。
不紧不慢的交谈声,直至深夜。等到这场宴会结束,城市的灯光已经照亮了半个天空。
绚丽夺目又流光溢彩的夜景里,斐言之按照习惯上了车,昏暗的车内本来应该沉寂的思绪却异常的活跃起来。
他冷漠的神情被偶然掠过的灯光映照在光怪陆离的夜色里,显得格外迷离。
如往常一样回到别墅,却在客厅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斐哥,你回来了。”秦妄已经退了烧,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
听到开门声,原本的哈切连天转瞬间便换成了喜上眉梢。
他快步走到了斐言之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压着喜色问:“累不累,已经很晚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再休息?”
他的脸还带着倦意,但眼睛却望着斐言之亮亮的。
斐言之抬头看着他的神色,停顿了片刻。“怎么不先睡?”
秦妄的表情他有些熟悉,可看着对方这样的神情,更多的是内心忽然涌出的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出的酸涩。
不是发烧了吗?为什么……
斐言之不懂怎么会这样。他低头换了鞋,朝着浴室走去,语气平静的道:“以后不用等我,你自己先睡就好。”
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简单地吩咐。
秦妄张了张嘴,便看到对方已经拐进走廊没了身影,他欲言又止的话卡在喉咙里,没了倾诉的对象。
秦妄其实很困,退烧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只是他想等斐言之回来,又怕自己睡着,才跑到客厅打游戏。
现在……
得到的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秦妄没生气,也没难过,他已经习惯了,垂着眼睛把手里的外套慢慢抱进怀里,弥漫着薄荷冷香仿佛猫薄荷一样上头。
只是谁能教教他,该怎么样才能让斐言之爱他。他只需要一点点就好。
胡思乱想一瞬后,秦妄放好外套,回到卧室,鼻尖嗅着熟悉的味道疲倦的神经柔和了许久。
那头的斐言之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弥漫而下,却走神儿了。
情爱于他而言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儿,无论是友情、亲情、亦或者爱情,与所谓的真挚相比他更擅长利益交换。
这种优势也让他在事业上如鱼得水,可感情……却陷入了一片阴暗的沼地。
如果不是那个梦,他不会找到秦妄,更不会有什么干净不干净、恶心不恶心的想法,对他而言打不过就加入不过是基本操作,只要没病就可以,只是现在……
斐言之总是想起秦妄那双眼,就那么望着他,静静地,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跟养宠物一样养着秦妄长大,养着对方变得符合心意,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反而望着秦妄辗转不得解脱心脏里会有种难言的酸涩。
斐言之不懂。
他没有爱人的能力。
他什么都可以给秦妄,唯独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爱,因为他自己也没有。
满身水汽的出了浴室,斐言之如同往常一样掀开被子躺下准备睡觉。
“斐哥……”秦妄本来迷迷糊糊的,看他上床,睁开眼睛满脸笑容的朝他伸手,然后拱进他怀里蹭了蹭,姿态十足的讨好。
温热的触感让斐言之顿了顿,但很快他就面色如常的把人搂进怀里,像是例行公事:“嗯……”
对方呼出的热气洒落在胸口,有些痒,他皱着眉拍了拍他的后背,“翻过去。”
秦妄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嘴笑着亲了他一下,很乖的换了个姿势窝在他怀里,背后空门大开。
斐言之却抱着人闭上眼。
很奇怪,他好像没什么欲望,至少他没有让刚发烧过的人更惨烈得想法,只想就这么抱着。
这正常吗?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
在他固执的刻板印象里,宠物不就是用来解决生理需要的吗?
现在……
秦妄侧躺着靠在斐言之怀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对方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带动着手掌落在他的胸口,像是在感知心跳。
散落的发丝落在后颈有些痒,他放慢了呼吸,过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才提着心道:“斐哥,今天……不做吗?”
卧室里安静异常,除了那一声忐忑的问题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因为斐言之不喜欢噪音,卧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出色,秦妄能够清晰的听到背后斐言之清浅的呼吸。
“做什么?”斐言之没睁开眼,只闭着眼睛抬起下颚擦过秦妄的后颈,呼吸平缓又散漫,浅浅的落在皮肤上。
这样能够触碰到的温度和乖巧的人……
秦妄听到对方平稳的心跳,抿了抿唇:“和我上床……”
才一个星期而已,应该不至于厌烦吧……而且还抱着他。
“斐哥……”他的声音带着轻颤,薄被覆盖下无人关注到的手掌揪起床单的褶皱。
“我可以承受,没……”
“没兴致。”
平淡的声音带着倦意,斐言之拍了拍怀里的人,眼睛未曾睁开:“睡吧。”
他闭着眼,安静了下来,秦妄却不困了,睁着眼看着黑暗的卧室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