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白畿7
白宥连忙道：“没有，爹，子玉说没有。”
白父闻言忍不住松了一口，他抬头看着冬日里冻结的枯枝：
“既然房间内只有你们两人，就咬死不要松口，楚王那里怕是自己也不清楚，外面守卫的人终究不在场，只要你自己咬死，就不算欺君。”
“然后……”
白父狠心道：“送他去边疆，再也不回帝都。”
白宥连忙放下鞭子，道：“好，爹，我替子玉……”
“我不去！”执拗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白畿摇：低声念着。
“我不去。”
去了边疆，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白宥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爹，只要咬死就行了，没必要去边疆。楚王那里想来也不会怪罪。”
白父没动，他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转身走到白宥面前道：“鞭子给我。”
白宥摇头不愿意，却被白父直接强行夺了过来。
他走到白畿面前，高大的身躯融在这个冬日里带着铁血和冷寒。
“不去边疆你想干嘛，继续去纠缠楚王吗？”
白畿咬着唇，没吭声。
白父闭了闭眼，对这个答案终于心知肚明，他抬手，用力地落下。
鞭痕在苍白的天空里快速地划过一道黑线，化作血红。
“这一鞭子，打你欺君罔上不知天高地厚。”
鞭子落下，白父看着白畿惨白的脸色面无表情，再次抬手……
“这一鞭打你恩将仇报，痴心妄想……”
“这一鞭子，打你有愧于白氏列祖列宗……”
“这一鞭打你有违父母亲恩教导……”
一鞭接着一鞭落下，成了这个冬日里最刺目的记忆。
白畿原本摇晃的身影彻底坚持不住，朝着地面扑倒，却被他硬生生地用手支撑住。
白父看着他：“改不改？”
白嘴的血腥：
“爹，我没错，改什么，你打死我也改不了。”
白父怒极反笑：“好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打死在这个院子里，也好过让我白氏遭人唾弃。”
他高高的抬起手，一旁的白宥瞳孔一缩，爹动真格的了，这楚王怎么还不来。
“子玉，你快跟爹认个错。”
白畿依旧摇头
凭什么认！
他没错。
白父看着，闭上眼睛。
鞭子落下……
“住手！”
远远的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白畿下意识的从眼角里的余光里看着足目风流的少年，一身金丝银线落在冬日不甚温暖的阳光里，愣住了。
是殿下。
斐言之没注意，他看着面前的场景瞳孔缩了缩。快步跑了过去，看着地面的人忍不住道：
“你们怎么打人啊！”
冬日里不算温暖的阳光下，漂亮的少年跪在地面，血肉模糊。
他都只想过把人圈回府，都没想过伤他。
白父沉默了片刻，拱手道：“见过殿下，未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
斐言之随意的甩了甩手，“行了行了。”看着面前的少年根本就无从下手，想要碰他却又害怕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你……怎么样，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让白畿用最后的力气抬了抬眼。
“殿……”
他刚开口，原本一直咬着的血便从口腔涌了上来，吓得斐言之脸色都白了。
“你怎么了？别吓我。”
转头朝着白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啊，不对，去皇宫，就说孤受伤了让御医过来。”
白宥猛的松了口气。
他连忙转身吩咐人去叫府里的大夫。
一旁的斐言之已经带着一手血把地上的少年抱了起来。
白畿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连眨都不眨，生怕他消失。一旁的白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顿了顿。
楚王来的还挺及时，倒也般配。
就是……
陛下和阿爹这里怕是两大难关了。
白父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望着冬日里寒冬腊梅怒放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斐言之抱着人放在榻上，见他还看着他脸有些发热。
随后又气又恼：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
白畿看着他忍不住咧嘴笑：“殿下来了，我高兴。”
斐言之一噎，瞪了他一眼。
白畿耳根发红的侧过脸。
白宥大夫来的很快，白父还在院子里站着，不大的房间里闹闹哄哄的挤了很多人。
一阵兵乱马乱之后。
斐言之看着趴在榻上的人，忧心忡忡的道：“你怎么样？”
白畿侧趴着摇头：
“殿下，我没事。”
斐言之都快哭了。
“你这叫没事儿，这怎么叫没事儿！”
他从小到大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血。
白畿看着他却忍不住笑：“殿下在担心我？”
斐言之一时半会儿也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迟疑的点头。
“孤担心你又怎么了？”
白畿趴着笑：“殿下担心我，我开心。”
斐言之觉得他有病：“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开心？”
白畿笑了笑，眼睛发着亮光：“那殿下靠过来，我偷偷告诉殿下。”
斐言之狐疑的靠近他。白畿闻着他身上馥郁的龙涎香连呼吸都屏住了：
“其实我刚刚都是演的。我早知道我骗不过我爹，他肯定要打我。”
“啊？”斐言之愣愣的看着他：“演的？”
白畿点头，在被窝里摸索着，很快摸索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猪肉皮，斐言之看得目瞪口呆。
“你这……”
他看着斐言之道：“嗯，都是假的。”
除了那一跪膝盖有点疼，其他的其实没受多大伤。
斐言之松了一口气，白畿看了一眼外面翻身起来：“殿下怎么来找我了？是有什么事吗？”
斐言之一顿，忽然想起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他转头看了看被丢在一旁的烂肉，又想起了白畿骗他，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
白畿愣了下，“我什么时候骗殿下？”
他这辈子骗谁都不会骗殿下。
斐言之一听更气了，他觉得白畿就是个骗子：
“皇兄说，醉酒的人根本就不能行房事，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我们两个已经有了鱼水之欢。”
白畿愣了下，随后急了，连忙解释道：
“我没骗殿下，当时殿下闹着渴要喝水，喝完水安静的一会儿就说热，要脱衣服，我就，我就……”
他面色红了红。
“我当时没想过和殿下那什么，就没准备也没清理过，就……用嘴了。”
斐言之一愣，耳根红了起来。
这个好像确实是有可能。
烟花柳地的茶水都是有那啥作用的，虽然效果不强，但应该也可以让醉的人那啥起来。
白畿看他沉思，忐忑的问：“这不算是鱼水之欢吗？”他说着，急忙补充解释着：“我看过的本子上都有这样的，怎么能不算呢。”
这要是不算，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殿下，这，我………”白畿眼巴巴的看着斐言之，想说什么，可他脑子里这会儿一片空白。
平日里早就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一箩筐一箩筐的话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着急的磕磕巴巴：“虽然昨天没有做完，但是但是殿下你……这……怎么能不算……”
斐言之本来还有些别扭，可看着着急的漂亮少年眼睛里的满腔的爱意，忽然耳根有些发紧。
他垂下眼睛，滚了滚喉结：“你什么？”他努力板着脸道：“按你这么说，根本就没有后续，可孤记得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你身上……”
“咳……”他用手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孤记得你身上那么多红印子……”
总不能是让别人碰了吧。
斐言之想到自己的猜测，一瞬间收紧了手指，万一，万一……
白畿却听着他的话，脸色瞬间脸白了。
那件事确实是他的错，骗了殿下。
忍不住收紧了手指，咬着唇瓣，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狗。
斐言之盯着表情，心里慌了一下，该不会真的是他猜的那样吧？
但看着坐在床榻上的漂亮少年，斐言之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了那个两人亲密的清晨。
转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白畿是他的，要是真的有万一……就把那个人宰了！再重新覆盖一万遍！！
白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用手指绞的背面指尖发白。
他咬着唇瓣，断断续续的道：“殿下，虽然那些印子都是我自己掐的，但是……”
他仰头看着斐言之，眼睛里满是祈求：“殿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骗你，只是觉得觉得……”
可他磕磕巴巴的语言说出后面的话就渐渐息了声。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弄虚作假却也是事实，他不过是觉得不保险，又怕被别人发现才……
可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
斐言之愣了一下，自己掐的？
这……
忽然回过神发现自己想错了，他侧了侧耳朵：“那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了。”
余光看着白畿，几乎快要忍不住蠢蠢欲动的爪子：“你……”
白畿猛的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殿下你原谅我了？”
斐言之看了他一眼，点头：“……嗯。”这笑的更让人忍不住了。
他打定主意了。
白畿是他的，不是也得是。
“皇兄那我来解释，之前的那什么鱼水之欢就……”按死这番说辞……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畿打断。
“殿下……”
“殿下要是觉得不算……你……”白畿本来松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话又瞬间紧张了起来，抬头看着斐言之他面色发红：“殿下介意喜欢男子吗？”
斐言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这个干什么？”
白畿扫了一眼外面，顿了顿红着脸压低声音道：“我爹说我欺君罔上还痴心妄想。”他有些扭捏：“殿下，你要是觉得不介意，我……”
“……你要了我吧。”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把事情做实了，他看他爹还怎么说他欺君罔上。至于痴心妄想……这个是事实，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就是痴心妄想，肖想楚王。
斐言之一顿，按耐住内心的激荡努力平静的看着他道：“你……”“喜欢我？”
白畿耳根和脸颊通红一片，纤长的睫毛上抖了抖：“嗯……”
他喜欢殿下很久了。
他抬头看着斐言之：“殿下也喜欢我可以吗？”看着斐言之的脸色，他连忙道：“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会努力让殿下喜欢我的。”
斐言之愣愣的看着他。
眼底少年明艳的面容不知为何让他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他转头看着门外，轻咳一声意有所指的道：“孤……还不知道鱼水之欢是什么感觉……”
白畿听着眼前一亮，一句话吐口而出：“那殿下要和我试试吗，我……”
斐言之猛的转头定定的看着他。
白畿话说完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爆红。
“我……那个……不是这个意思……”
他磕磕绊绊的想解释，可顶着斐言之专注的目光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话：“总之，就是不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你什么意思？”斐言之脸色沉了沉，居高临下十分气急败坏的道：“你不愿意？”
刚刚还说喜欢呢！这就变卦了？
白畿看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殿下，你不介意……我……”
他一咬牙道：“我去洗澡，殿下等我，很快就回来。”
斐言之一顿。觉得事情的发展貌似已经脱离了轨道，但他巴不得最好趁这个机会赶紧按死这件事。
抬手揉着耳根，矜持的点头。
内心却在纠结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太猴急了？
总感觉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了。只要事情尘埃落定他就不信皇兄还能反对。
白畿看他点头，兴奋蹭的一下从榻上起来，抬脚就往外跑。
刚跑出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殿下，要不你和我一块？”
这他自己出去要是被他爹看见，肯定得漏馅再揍他一顿。但要是殿下在，就不会了。
再说了，他这太脏了，他不想让殿下屈就。
斐言之望着他，装的很平静，袖袍下的手指却忍不住扣着掌心，努力平稳着声线道：“去孤那。”
白畿红着脸，磕磕巴巴的点头：“哦，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