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这样说,她是正经的官家小姐,皇后赏的人,若是死了,皇后可不得逮着我要人啊?”
花姜盘算着,要死,还是皇后亲自动手比较好。
毕竟是宁王府的事,常氏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好多管,“随你吧,反正我劝你一句,这种人最爱钻营,总想着得主子青眼,一飞冲天,你注意着,别让她有机会使坏心思。”
花姜笑了笑,“知道了,咱们去前面看看,算时辰,新娘子也快到了。”
虽说外头一切从简,但进了晋王府,规格便又提了起来,目之所及,都是喜庆高雅的装饰,一看就花了不少钱。
花姜往外走的时候,迎面遇上许多相熟的夫人小姐。
大家对花姜的态度和以前相比,就有些微妙的差别了。
如今储君之位空悬,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宁王和八皇子。
宁王乃先皇后嫡出,又做过太子,方方面面都很合适,朝中不少人都认为皇帝会重新册立他为太子。
初十那日在朝堂上,大家都以为皇帝会当朝宣读册封旨意,谁知被容惠太子的事打断了,一直到现在,皇帝也没再开口。
容惠太子殁了,八皇子就成了皇后唯一的嫡子,再加上皇帝向来偏爱八皇子,也有不少人将身家押在八皇子身上。
因此,对后宅妇人而言,花姜这位宁王妃和曹心姝这位晋王妃,就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皇室女眷。
面对或热情或回避的眼神,花姜得体地一一打过招呼。
迎面走过来的是萧夫人和乐清公主。
“见过宁王妃,平王妃。”
“萧夫人,乐清公主。”
萧夫人拉过花姜的手,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这段日子,辛苦了吧。”
花姜瞬间动容。
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明白宋家发生的变故。
自从畅春园事件开始,先是宋知麟遇难,紧接着太子身亡,太子妃前往皇寺带发修行。
短短半年不到,相府遭此巨变,宋家人岂能好过。
外人只看到丞相权势滔天,只看到宁王妃蓄势待发,谁又懂得当事人的伤痛。
常氏知她们有体己话要说,识趣地打了招呼,先去了前厅。
萧夫人和花姜走到院中的八角亭坐下。
“我前几日去相府看老夫人,遇到你父亲,”萧夫人顿了顿,言语间满是唏嘘,“你父亲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才几个月呀,我瞧着他的头发白了大半,哎,真是造孽呀。”
宋若甫小的时候,曾在萧家住过一段日子,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又和萧夫人一同在萧家族学读过几年书。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便说是亲兄妹的情分,也不为过。
她心疼宋若甫,也心疼花姜。
“幸好两年前把你找回来了,相府还算有个盼头。老夫人嘴里不说,心里总是盼着你的,你父亲也一样,那天见到他问了几句你的近况,他连话都比往日说得多了些。”
“如今能在他们身边的只有你一个人了,少不得要劳累些。宁王那边又是这样的光景,里外都得让你操心。你若是信得过婶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便是。”
花姜心里一阵酸涩,听了萧夫人的话,又觉得暖暖的。
“我不会跟婶婶客气的,若婶婶得空,改日我也去国公府拜访拜访。”
萧夫人转头看向乐清公主,“来就是了,府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巴不得多来几个人热闹热闹。”
说着,她又想起相府,“你姐姐离京以后,你虽时常回相府,但毕竟不能日日在你祖母和父亲跟前尽孝,我每次过去,看到他们孤零零的,心里实在难受。”
“府里没个后人,日子也过得不像日子了。”
花姜想起以前刚到相府的时候。
宋知麟咋咋呼呼的,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花姜总嫌他吵,每次都要提醒他。
他也改了,懂得过来先让人通传,进门先知会一声。
可每次只要宋锦珠在,两个人见面三分钟必有一吵,这个时候连花姜的话都不顶用。
三个人就这么吵着闹着,花姜都已经习惯了,却渐渐没了声响。
难怪,人总是喜欢缅怀。
当在将来的某一天,提起“从前”这个词,唇齿之间总会情不自禁黏着怀念,甚至生出一丝贪恋。
时间是最大的滤镜,将细枝末节都筛走,只留下那一刻内心深处的悸动——
原来,都是欢喜啊。
萧夫人:“宁王妃,你若是方便,还是劝劝你父亲,续弦也罢,纳妾也罢,总得有个人替宋家留后啊。”
花姜垂下眼帘。
虽说名义上她是宋若甫的女儿,可自己心知肚明,她是假的。
即便是真的,让她说这件事,似乎有点开不了口。
宋若甫和崔姨娘携手走过这么多年,早就如同夫妻一般,她为何要让别人加入这个家庭。
不过,经过萧夫人提醒,花姜突然有了另一个主意。
“婶婶的话,我自会考虑,只是父亲的性子,你也清楚,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私事。我只能找机会跟他提一提,至于行不行,都得看父亲的意思。”
萧夫人也是一心为宋若甫好,花姜不好太过搏她的好意。
终于将心头的大事说出来了,萧夫人脸上也有了笑意。
她左右看了看,将乐清公主拉到自己身边,低声对花姜说道:“宁王妃,劳您给公主把个脉,看看是什么情况?”
花姜心里咯噔一跳。
这萧玉都走了大半年了,公主还能是什么情况。
见她眼神一闪,萧夫人就知道她想歪了。
“乐清这两个月睡得一直不好,眼看着都瘦了,您帮忙看看,是不是需要补一补?”
乐清公主赶紧推辞:“母亲,我都说了没事,何必劳烦宁王妃。”
“怎么叫劳烦呢,说起来,宁王妃还能叫你一声表嫂,都是自家亲戚,若是太见外,反倒生分了。”
花姜也跟着笑起来,“是啊,只是举手之劳,不碍事的。”
乐清这才将手伸出来。
花姜摸了一阵,脉象还算好,没什么大问题。
她开始问话,“不知公主平日何时睡下,何时起床,睡觉的时候醒多少次?”
“亥时(晚上九点)前睡下,卯时四刻(早上六点)起,中途基本不会醒。”
这.......么优质的睡眠习惯,怎么就叫睡得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