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伸手轻轻搂住周桓,撒娇道:“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太子妃,至于别的事,都是顺便。”
“还狡辩?”周桓微皱眉头,眼神稍微一严厉,就让人发怵。
花姜顺势做出委屈的样子,松了手,一言不发。
周桓见她眼角都红了,心里再生气,也提不起劲儿来。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他轻轻将花姜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柔声说道:“东宫不比宁王府,有陛下的人,皇后的人,还有八皇子的人,到底谁是人谁是鬼,宋锦珠未必分得清楚,你们若是信错了人,不仅办不了事,没准还会把自己搭进去。阿苑,那是龙潭虎穴,你怎么就直愣愣往里冲呢。”
花姜低低嗯了一声,带着鼻音。
周桓的心又软了几分,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那么凶她。
“说到底,都是我不好,没顾好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当真害怕,你若有什么差池,我和蓝雪花该怎么办。”
花姜......
周桓哄人的技术也长进了,连蓝雪花都能利用上。
花姜见好就收,将脸贴在他胸前,软软回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你发现,又害怕自己自作主张坏了你的大事,我又何尝过得自在。”
周桓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将她抱着坐在腿上。
他这个王妃,最擅长的便是撒娇耍赖,又最会看人眼色,稍有风吹草动,就先服软,任凭你准备了多少疾言重话,到她面前就像铅铁没入棉花,没个声响。
自己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花姜伸手环住他,见他眉眼间全是柔色,便知道,这件事揭过去了。
“王爷,太子妃传了消息来,太子亲笔写的信很可能已经被皇后交到陛下手里了。陛下会不会利用这件事为难你?”
说起正事,花姜的神色严肃了几分。
周桓虽然极力掩饰,但凑得近了,也能看到他眼底的担忧。
“以此发难倒不至于,但他肯定会利用个东西,将册封我的旨意压下来。”
眼下,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周桓和太子之死有关。
即便八皇子想要制造伪证,也不敢。
死的是太子,受牵连的又是宁王,所有证据必定会经过数轮验证才会呈上去。
大理寺如今还是宋若甫的势力范围,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无异于自投罗网。
宁王在朝中拥趸者众多,还有太后盯着,就算皇帝想要只手遮天,也要思量一番。
所以,八皇子也只敢利用捕风捉影的猜测,将周桓和太子之死联系在一起。
试图用流言困住周桓。
不过,在这种敏感时期,光是流言便足矣。
“幸好有那份遗诏,陛下才不会将这封信轻易公之于众。”花姜心头稍微安定了些,“八皇子那边,倒是要落空了。”
八皇子只知道自己的筹划莫名其妙就失败了,却不知他用这封信生生将周桓的太子之位抵掉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皇帝已经拿到了太子的遗书,为何不下令彻查,最好整个天翻地覆也好。
如今,前朝后宫都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件事在他手里失控了,而且完全没按照他猜测的方向失控。
......
太子是在月初葬入皇陵的,对外只宣称太子染疾暴毙,以容惠皇太子的身份下葬。
当日接触过太子的所有宫人侍卫全部处死,东宫一应妃嫔姬妾陪葬。
整个三月,在花姜眼中,都是红色的。
前半个月,红的是东宫的鲜血,那些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牵扯进太子之案中丢了性命。
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配角,是百万字中的寥寥一笔,是卷宗里的一个数字。
花姜第一次,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感到了恐慌。
除了赢,她和周桓别无选择。
后半个月,红的是晋王府的婚礼。
因为太子的事,八皇子的婚宴低调了不少,原本准备的十里红毯撤了,八皇子游街也取消了。
毕竟,民间禁办婚嫁一年,也只有八皇子得皇帝特赦,如期举行。
当然,这独一份的殊荣还是周桓替他争取的——
管他想不想要。
花姜和常氏一起出发去的晋王府。
她们去得早,便一起在王府逛园子。
此时已是初春,湖岸两边的柳树已经淡淡冒出嫩芽。
今日是晴天,多走两步便觉得身上发热。
常氏怀着身孕,更是怕热,早早便解了披风,拿锦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哎,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一胎虽然不闹人,我却觉得更累了。”
花姜......
常氏也才过二十五岁,怎么就开始喊老了,那要放在现在,不是妥妥的小姐姐吗。
花姜宽慰道:“你连着生孩子,气血没跟上来,才会觉得累。我是真心劝你,别管这一胎是男是女,都别再生了,身体是你自己的,孩子是别人的,何必为难自己。”
常氏噗嗤一笑,轻轻拍了拍她,“你说的什么话,寻常人家的女人想要在家里站稳脚跟,都要拼命生孩子,像咱们嫁入皇家,若不多要几个孩子傍身,哪稳得住自己的地位。更何况,我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背后还不知别人怎么取笑我呢。”
“是吗,”花姜不以为然,“那些人都是眼红平王对你好,心里发酸呢,也只能找这件事来说了。”
常氏自幼就是读的女则女戒,虽然性子泼辣霸道了些,但骨子里却很传统。
对她而言,儿子,是必须要生的。
那是脸面,是尊严,是将来!
花姜自知拗不过她,劝了几句就没再多说了。
“今日跟着你的那个婢女,我瞧着脸生,往常没见过呢。”常氏瞥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文氏,对花姜说。
花姜淡淡回道:“是我刚成婚的时候,皇后赏给宁王府的侍妾。”
常氏啧了一声,皱眉道:“这种场合,怎么能把她带来。你看看她,穿金戴银的,我就说瞧着不像正经婢女。现在宁王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你怎么还想着抬举她,真是糊涂。”
常氏和花姜交好,打心底认可她,说话便直接了些,却也是真心为她好。
“要我说,趁着宁王不在意,你找个由头将她打发了,卖了也好打死也罢,别放在那里晃眼睛啊。”
花姜还是有点不习惯。
好好的人,还没开始作呢,就要打要杀的,是不是太血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