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雅熟练地驾驶着越野车,载着李良和韩钟皓穿梭于工业区的街道。这里,服装厂、拖鞋厂、玩具厂和造纸厂星罗棋布,构成了一道独特的工业风景线。在正在施工中的工厂区域,头戴安全帽的非洲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有的推着满载水泥的小推车,有的手持砖块精心砌墙,有的正从卡车上卸下沉重的建材,还有的手握铁铲奋力挖掘壕沟。四名身穿“海妖”公司制服、背负防弹背心的雇佣兵,身背加利尔步枪,威严地巡逻在施工现场,确保项目的顺利进行。
工业区的街道上,当地的男工人们身着整洁的工作服,而女工人们除了工作服外,头上还裹着富有当地特色的头巾。他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走在街道上,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远处的玩具厂对面,一个茶水摊吸引了几名男女工人落座。在遮阳伞下的桌子旁,他们一边品尝着本地特有的饮料,一边愉快地交谈,尽情享受着难得的午休时光。此外,还有两三名身穿制服的雇佣兵也在此歇息,他们同样装备着防弹背心和折叠枪托的加利尔步枪,手中则端着冰镇啤酒,显得格外惬意。不时有头顶塑料盆的本地妇女穿梭于桌间,向工人们和在场的中国人推销她们精心调制的饮料。
越野车缓缓驶至服装厂门口。林安雅轻推车门,优雅地走下车,径直走向充满中国特色的保安室窗口。她将李良和韩皓的《护照》和《工作证明》递给了室内的雇佣兵。这名雇佣兵身背折叠枪托步枪,显得训练有素。另一名雇佣兵则坐在凳子上,同样背负步枪,防弹背心上的步话机时不时传出声音,他的眼睛紧盯着桌上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在仔细查阅了相关证件后,雇佣兵按下了伸缩门的按钮。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林安雅再次上车,驱车平稳地驶入了厂内。
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工厂停车区,正对着办公三层楼。一位穿着白衬衫、西服裤的中年中国人迎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达曼特本地的黑人翻译。当中年男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李良时,他的脸上立刻洋溢出了热情的笑容,伸出手与李良紧紧相握。“您就是新来的李主任吧?”他问道。李良笑着回应:“是的,我是李良。”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我是这里的厂长老高,刘总已经详细告诉我您的情况了。”说完,他热情地邀请李良和韩皓到楼内坐坐。但李良却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车间的情况,“高厂长,我还是先去车间看看吧。”
老高听后,赞赏地看向李良,然后转身对旁边的林安雅开玩笑说:“看到没?林侄女,这就是子弟兵出身的人,你可得好好学学啊。”林安雅皱了皱眉头,催促道:“哎呀,行了,高叔叔,你还是快带李良去车间吧。”于是,在老高和翻译的带领下,李良、林安雅和韩皓三人一同向车间走去。
一走进宽敞的车间,他们就看到了七八十名非洲男女工人正专注地坐在缝纫机前工作。有的工人在拉着小车,将装满成品衣服的纸箱运送到包装区。包装工人们则忙碌地封箱打包,随后由几名壮汉用手推叉车将货物运到货车旁进行装车。老高带着李良他们仔细地巡视了车间,接着又领他们来到了厨房。
在厨房里,七八名非洲厨娘围着围裙,正在认真地清洗蒸笼和餐具。李良拿起一把餐叉仔细看了看,然后向老高询问:“高叔,我听说达曼特曾经爆发过疟疾,这里的卫生情况怎么样?”老高拍着胸脯保证,厂里使用的洗洁精和洗刷用品都是从国内运来的,绝对安全可靠。
这时,韩皓突然插话问老高能不能弄点吃的,他饿了。老高立刻对翻译鲍勃说:“鲍勃,你告诉厨房,给李主任和韩工程师做三盘小炒,记得多放辣椒,他们北方人喜欢吃辣。”鲍勃点头应道:“好的先生。”说完,他转身叫来一位非洲厨娘,详细地吩咐她去做饭。
工厂食堂的打饭区,一条醒目的红色条幅横挂于墙,用中文、英文和本土语言醒目地书写着“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的励志格言。李良熟练地从冰桶里取出一瓶啤酒,稳稳地放在餐桌上,用开瓶器轻轻一撬,便对着瓶口畅饮起来。
韩皓手中把玩着桌上的啤酒,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真没想到,在非洲的这片土地上,还能品尝到家乡的小炒味道。”林安雅则优雅地将啤酒倒入玻璃杯中,轻抿一小口后,接话道:“可不是吗?高叔叔还特意为你们安排了一位女仆呢。”她的话语让韩皓眼中闪过一丝憧憬,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身着欧式女仆装的黑美人形象。
正当他沉浸在这美妙的幻想中时,两位厨娘大妈热情洋溢地走了过来。一位端着三盘色香味俱佳的蘑菇炒肉,盘边还贴心地放上了三双筷子;另一位则捧着装满米饭的电饭煲,麻利地将佳肴一一摆放在桌上,“先生们,请慢用。”李良面带微笑,礼貌地向她们道了声谢,随即拿起桌上的小碗,为自己盛了一碗米饭。
韩皓也迫不及待地盛了碗米饭,往碗里夹了好几块肉,之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豪放的吃相,简直就像是一个刚从黑煤窑里被解救出来的劳工。一番风卷残云之后,韩皓好奇地向林安雅打听道:“听说我们的宿舍是富人区的酒店?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林安雅抽出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角,回答道:“就是蓝宝石社区的那家香槟酒店。”韩皓闻言兴致更高,“那咱们现在过去看看怎么样?”林安雅端着玻璃杯,啤酒在杯中轻轻摇曳,她摇头道:“不行,去那里的路上要经过危险的贫民区,必须得埃尔文他们护送才行。”
李良闻言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悦:“怎么又是那些雇佣兵?难道我们非得让他们护送不可吗?”林安雅冷笑一声:“他们收了钱,至少会尽心尽力地保护我们。如果遇到抢劫,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而这里的警察,”她顿了顿,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就算收了钱,遇到抢劫也只会把枪一扔,举手投降。事后,劫匪还会把分成亲手送到他们手上。”
李良无奈地捋了捋头发,叹息道:“这真是够了,我们非得找他们保护才行是吗?”林安雅一边喝酒一边冷静地回应道:“是的,别忘了,这里是非洲。”
下午下班时分,车间的工人们陆续走出,他们谈笑风生,气氛轻松。李良则靠在办公楼外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专注地玩着手机。旁边的林安雅优雅地夹着一支香烟,烟雾在她唇间缓缓缭绕,透出几分从容与淡定。韩钟皓则满脸笑容,正和两名本地黑人女秘书摆拍合影,尽显欢乐氛围。其他中国管理层人员也各自忙碌着,有的抽着烟,有的讲着电话,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突然,厂门口的伸缩门缓缓打开,两辆威风凛凛的“掠夺者”轮式装甲车驶入厂内。车上的机枪手头戴卡其色盔罩的防弹头盔,护目镜遮住了他们的眼睛,透出一股神秘与威严。其中一辆装甲车的车门打开,埃尔文从副驾驶位置上利落地跳了下来。他与其他雇佣兵一样,身穿“海妖”公司的制服,黑色防弹衣外套上配有战术背心,腿上还挂着一把黑色的FN57手枪。他手持加利尔步枪,但与其他雇佣兵不同的是,他并未戴头盔,而是顶着一顶黑色贝雷帽,显得颇有个性。
埃尔文走到老高跟前,用带有南洋口音的中文说道:“高先生,让我们护送你们回去吧。”老高高兴地回应道:“好的,谭先生,真是辛苦了,每天还护送我们上下班。”李良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在心中暗想:“跟这群拿钱办事的二五仔有什么可客气的。”他打量着这些雇佣兵,发现与其他装备五花八门的雇佣兵相比,“海妖”公司的雇佣兵确实显得更为正规。
他们统一穿着卡其色制服,脚踏棕色战靴,装备着加利尔突击步枪、FN57手枪,以及一些南非和欧洲国家的制式轻武器。而重武器则是采购自南非军队退役的装甲兵装备,这使得他们的战斗力更加强大。该公司的标志是一只触手放在中东、拉美和非洲地图上的血红眼睛的章鱼,这一标志无疑透露着他们想要将战争业务推广到全世界所有战乱地区的野心。
在两辆装甲车的护送下,载着中国工作人员的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厂门,行驶在街道上。工人、路人以及其他车间的人员纷纷闪避到路旁,为他们让出一条通道。车队在驶出工业园后,进入了荒原地区,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当地的贫民区。这里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破败老式的房屋、用木板和铁皮搭建的简陋住所、街道上遍地的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气味。人们衣不蔽体或穿着肮脏破烂的衣物,生活状况可想而知。
坐在装甲车副驾驶位置上的埃尔文按响了车上的播音喇叭,用英文和本地语言交替播放起警告:“居民们注意了!我们护送的是帮助你们建设家园的中国朋友,希望你们能够尊重他们和我们。否则的话,代价将会很惨重!”李良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上慌张躲避的居民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为这些雇佣兵们的行为感到不悦——他们这副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鬼子进村;但另一方面,他又盼望着这个国家的人们能够早日脱离战乱所带来的贫困和苦难,过上安稳的生活。
社区入口,巍峨的水泥墙足有五米高,一扇大铁门紧锁着社区的安宁。铁门一侧,检查站的两名雇佣兵荷枪实弹,守卫森严;另一侧,沙袋堆砌的掩体后,一名雇佣兵稳坐在重机枪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埃尔文从装甲车的车窗中递出证件,经过雇佣兵的仔细核查后,铁门随着遥控器的指令缓缓打开,车队鱼贯而入。
这个社区与刚才路过的贫民区和荒凉村庄相比,简直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西装笔挺的白人先生与黑人绅士,手指间夹着雪茄,站在名贵的跑车旁边,谈笑间流露出上流社会的惬意与奢华。身着欧式华服的黑人贵妇,一手挎着名牌包,一手牵着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女孩,优雅地漫步着。一群身着潮流服饰、脚踩运动鞋的黑人女孩,欢声笑语地结伴而行。黑人小男孩在朋友们面前炫耀着滑板技艺,赢得阵阵热烈的掌声。这里,豪宅、别墅、酒店、酒吧、商场和各种娱乐场所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两辆装甲车将中国工作人员护送至香槟酒店门外。车上的工作人员与护送的雇佣兵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便步入了酒店的大堂。林安雅推开车门,轻盈地下了车,她转头用中文邀请埃尔文:“埃尔文,明天周六有空一起去野餐吗?”埃尔文以中文礼貌地回应道:“不好意思,林小姐,我明天想休息一下。”
此时,一旁的李良突然生气地挂断了电话。韩皓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李良没好气地回答说:“是我妹妹。”当“妹妹”这个词传入埃尔文耳中时,他微微愣了一下。李良注意到林安雅正与埃尔文交谈,他本就对雇佣兵这个职业抱有偏见,此刻更是不悦。他冲着林安雅大声喊道:“林小姐,能不能快点带我们去房间?我们一路颠簸,都累了。”林安雅露出无奈的神色,对埃尔文说了句“周一见”后,便转身离去了。
埃尔文对李良的戏弄也心存芥蒂,他认为李良不过是个缺乏教养的富家子弟。随后,他也上了装甲车,驶离了酒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