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妍坐在询问室,一直哭哭啼啼。
狄杰撇了撇嘴:“老大,女人真是水做的,一直在哭!看起来情真意切,金超的死应该和她无关吧!”
严忠义沉着脸:“先进去会会她吧!
金超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说遇到了什么打击,突然跳楼可以理解。
但是他家有娇妻、一个萌娃、衣食无忧,这样一个人巴不得再活五百年才对,怎么舍得跳楼!”
狄杰捏着下颌骨,点点头:“没错,我当年那么惨都没想着去死,咱们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询问室,赵妍突然抬起头,眼泪潸然而下。
“警察同志,我不相信我丈夫会跳楼,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我们在一起七年,他的性格一直很乐观,每年都会去医院定期体检。
我老公比我都怕死,怎么可能会跳楼......”
严忠义和狄杰耐心地听完女人的哭诉,总算开始进入正式问话阶段。
赵妍面前的纸巾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通常犯罪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证据,但是我们在金超的办公室并没有发现有他杀的可能性。
办公室的窗户打开着,窗户的把手上面也只有金超一个人的指纹。
当然,你也可以说有人戴着手套作案。
那么问题来了,金超是一个成年人,他会无动于衷,让人将他推下楼吗?
况且的他的体型貌似有240斤左右了,一般人推他下楼需要花费一些力气。
窗户距离地面有半尺以上的高度,金超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不可能任由着凶手摆布。”
赵妍哽咽道:“会不会当时金超昏迷了,凶手费力气还是可以将他推到楼下。
或者说,凶手可能是两个人,他们一起合力就可以做到。”
严忠义眉头皱了一下:“你说的这些我们会调查,但是目前只是你的主管臆想。
法医正在检查金超的尸体,如果发现有打斗痕迹,这起案件的问题就大了。
不过从现场看来,并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除非时候凶手整理了办公室。
我们看了今天的监控,前后有十三名银行职工进入过金超的办公室,但是没有两个人同时进入他的办公室的情况发生。
另外,痕检科的技术人员在金超办公室采集了足迹。
十三名人员的足迹分布在办公桌的正前方附近,距离窗户附近的位置只有金超一个人的足迹。”
赵妍依旧不死心:“我不信,金超不可能自杀!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他答应我会提早下班......”
狄杰撇了撇嘴,女人的逻辑挺玄幻的,说来说去就这几句话,完全没法交流。
严忠义忖度了一会儿:“事已至此,你只能先等待法医那边出结果。对了,你丈夫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赵妍吸了吸鼻子,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摇头道:“没有!我老公为人很随和,见谁都笑呵呵的。
我还总担心他被人欺负,他不是那种喜欢得罪人的性格。”
严忠义郑重道:“你再仔细想想,过去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话一出,赵妍第一个想起了正在外头陪着自己儿子的老同学萧良。
萧良当年因为金超公然追求自己,在班上暴揍了一顿金超,还得了一个学校处分。
他和自己都是来自海港市柳树村的同乡人,她知道萧良喜欢了自己很多年。
在她灰暗的高中三年时光中,萧良曾经是她唯一的温暖。
每次刘儒德喊她去宿舍‘补课’,都会那个老变态折腾得遍体鳞伤。
萧良会站在远处,双拳紧握,满目仇恨,直到赵妍浑身战栗地跑出来。
萧良上学的名额是他的母亲陪刘儒德睡觉换来的。
当年他们都太弱小了,根本无力反抗刘儒德的淫威。
萧良的母亲是方圆百里的大美人,虽然是一介乡野村妇,但是出落标致,身材凹凸,长相水灵,出去都能够冒充大姑娘。
然而自古红颜多薄命,嫁了个嗜酒好赌的丈夫,家里有点钱都被他拿出去吃喝嫖赌抽。
萧良中考考上了,家里却没钱让他继续念书,他哭着求校长给他一个上学的机会。
没想到刘儒德狗杂种,竟然将大明星捐款的教育资金据为己有,变相地买卖上学资格。
萧良在家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母亲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没命,于是带着家里一只大白鹅亲自去学校拜访刘儒德,结果没想到被刘儒德狗杂种给看上了。
萧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天,母亲在大雨中奔跑,衣衫不整,纽扣还掉了两颗。
那天,他以为家里只是损失了一头大白鹅,其实他的母亲为了让他读高中,付出了自己的贞洁。
直到那次喝醉酒的父亲回来了,他二话不说将房门关上,接着里头传出了打骂声。
十几岁的萧良贴着门缝朝里看,发现爸爸正在对妈妈施暴,嘴里一遍一遍骂她“biao子”!
母亲一言不发,默默流着泪,任凭父亲对她毒打和羞辱。
从那以后,萧良性情大变,除了埋头读书,很少与人交流。
暑假过后,他成功进入了镇上高中,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新生入学第一天,校长刘儒德站在操场的讲台上,道貌岸然讲着激励学生努力学习,鼓舞教师教书育人的话。
烈日当头,萧良汗如雨下,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汗水。
他拳头紧握,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定要让刘儒德不仅身败名裂,还要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当时的他根本不知道,同村的女生赵妍,此刻眼眶里面噙着眼泪,上牙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后来,萧良的母亲每个礼拜都会从村里来看她,每次都会精心打扮一番。
他悄悄跟踪过母亲,发现了她的秘密,原来每周她都会主动去刘儒德的宿舍。
每次出来时,她脸上的神色慌慌张张,表情看着十分痛苦。
萧良自此才知道,母亲为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刘儒德就是个畜生。
萧良很快被免去了学杂费,并且得到了贫困生补助资金。
他拿着钱回家交给母亲,母亲笑了笑,关上了房门,屋子里头发出了呜咽声。
父亲每次回来都会暴揍母亲一顿,不停谩骂他是‘biao子’,尽管如此母亲在他高中三年一如既往每周去刘儒德宿舍‘交粮’。
萧良原本以为自己够惨了,直到他发现了赵妍的秘密。
赵妍没有伟大的母亲,却有一个怕老婆的爹、一个狠毒的继母、两个经常欺负她的哥哥、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
赵妍能够得到资助名额,全靠她自己一人。
那天,萧良躲在刘儒德的宿舍附近,看见赵妍在门口徘徊不停。
过了一会儿,刘儒德笑得一脸淫荡,打开门将赵妍拉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赵妍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在一片草地吐得肝肠寸断。
赵妍的秘密被萧良发现了,原本恼羞成怒的赵妍想要投河自杀。
萧良为了安慰她,将自己的难言之隐作为交换告诉了她。
两人知道了彼此的伤口,从此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两人都立下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学习,走出柳树村,走出这座万恶的十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