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话,让张元吓得是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心里骂道:“费隆你个该死的混蛋,你平时骂人、打人也就算了,谁让你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有皇上说的话才是圣旨,你一个泼皮无赖竟然也敢说你的话就是圣旨,真是不知道死活,活该被打死。”
华榉低头俯视了一下张元,说道:“张大人,在你的治下居然有这种狂妄之徒,究竟是你失职没有发现呢,还是你跟他有勾结故意纵容?”
“大人,卑职失职,有负朝廷重托,还请大人恕罪。”
失职和有勾结都是犯罪,但相比较之下失职的罪过还是要轻一些,所以张元选择了以失职来应对。
“失职!”
华榉冷笑了一声,说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如果这个狂徒不是有所依仗,怎么敢如此的嚣张,要不是今天被我碰到,再过两年恐怕这里就该起兵了。”
这话可太严重了,起兵就是造反,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张元吓的魂都要飞了,声泪俱下的说道:“大人,下官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纵容造反之心,还请大人明察。”
华榉说道:“明察不明察事实都在这里摆着,这个大逆不道之徒就是出自你的治下,不管怎么样你都难辞其咎。”
“下官有负朝廷重托,难辞其咎,还望大人宽恕。”
张元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有老老实实的认罪,博取到华榉的同情,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否则一旦他回去向微宗禀报,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华榉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好借机把孟铁匠打死费隆的事情解决掉,现在看他已经被吓住了,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该往回收了。
“好吧,看在你认罪还算老实的份上,这件事情我暂且不会向皇上禀报。”华榉说道。
听到这句话,张元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赶紧给华榉磕头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你先不要忙着谢我。”
华榉说道:“我虽然暂时不会对皇上说,但并不意味着就会放任你继续这样毫无作为。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必须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为百姓办事解难,切不可做出侵害百姓利益的勾当。我会定期、定时派人来探查,如果要是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祸害百姓,那我会新账、老账一起算,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张元赶紧说道:“是,是,小心一定谨遵大人的教诲,以后一切以百姓为重。”
“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否则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华榉说道。
张元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以后会时时醒省自己的,绝不敢做出违背朝廷法度的事情。”
“起来吧。”
“谢大人。”
张元站起来后,看了一下费隆,问那些百姓:“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的猖狂?”
刚才回答他话的那个百姓说道:“回禀大人,此人叫费隆,就住在镇西,家中父母双亡,既无兄弟姐妹,也无妻儿老小,孤家寡人一个,平时纠结了二三十个泼皮,在镇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是我们兴石镇的一害。”
“一个泼皮头子而已,为何大家都如此的害怕他?”华榉又问道。
那个百姓说道:“大人不知,费隆心狠手辣,又惯使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且又有那些泼皮帮衬,凡是跟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大家都怕招惹到他们给自己家里带来祸患,因此才处处畏惧避让他。”
华榉哼了一声,看着张元说道:“都听到了吧,我希望以后你的治下,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人。”
张元赶紧说道:“大人放心,以后下官会时时留意,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人出现。”
随后华榉冲着那些来百姓拱了拱手,说道:“有劳各位了,现在已经没有事,大家可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多谢大人。”
百姓们告辞回去了,华榉对张元说道:“把费隆拖下去埋了,将跟他一起的那些混混全都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如没有犯法的事情,可以警告一下放了,若有犯法之事,便依律法审讯处置。”
“下官遵命。”
张元冲着那些衙役摆了摆手,衙役过来把费隆的尸体抬走了。
“下官办公的衙门离此不远,大人请去喝杯茶。”张元恭敬的说道。
华榉说道:“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如果再路过这里会去的。”
张元赶紧说道:“那大人请稍等,下官去给您准备一些本地的特产带回去品尝一下。”
“怎么,你想贿赂我吗?”华榉看着他玩味的问道。
“没有,没有,下官绝没这个意思。”
张元急忙摆手说道:“下官只是想大人难得来这里一趟,所以想尽一点地主之谊,绝没有贿赂的意思。”
“没有就好。”
华榉说道:“我这个人不习惯这一套,所以你就不用费这个心了。”
“是,下官知错了。”
“行了,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置完了,你也回去吧。”华榉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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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本来想留下送华榉他们离开的,但看到华榉没有要他送的意思,也就不好留下来,冲着华榉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
就在张元走出去有十几步后,华榉突然喊了一声,张元赶紧又跑了回来,躬身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有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回去要怎么做吧?”华榉问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张元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大人,您说的是什么事?”
华榉靠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应该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事情,所以才来的这么快吧。”
张元顿时一慌,说道:“没有,下官是听到有人喊杀人了才来的,并不是提前知道这里会出事,请大人明察。”
华榉见他还在狡辩,说道:“张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面的事情,我只是要急着赶回去向陛下复命,再加上看到你认错态度良好,所以才给你机会罢了。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我就拼了在这里多呆一天,把这件事情处理的清清楚楚,到时候恐怕你就不那么好过了。”
华榉不是傻子,从王屠夫一出现,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为了把孟铁匠赶出兴石镇的阴谋。
孟铁匠锻制技术高超,打造的东西经久耐用,镇上的百姓都喜欢到他这里来买东西,因此侵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想把他赶出兴石镇。
所以,才有了王屠夫来诬陷,那伙泼皮来捣乱,张元带人来的事发生。
按照华榉的分析,这个计划的先后顺序是这样的。
第一招,先由王屠夫拿一把伪劣的刀来冤枉孟铁匠,如果能毁了他的名声把他赶出兴石镇,那就用不着出第二招。
因为第二招既要请泼皮,又要贿赂官员,所花的成本要比第一招高得多,所以能够不用尽量不用。
只可惜第一招失败了,逼不利己只出第二招。
第二招,就是让费隆带着那群泼皮来捣乱,激怒孟铁匠,让他跟那群泼皮发生争斗,然后再由张元带人出面把他抓起来,判以罪名将其发配,以达到永久赶走孟铁匠的目的。
只是幕后之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孟铁匠居然把人打死了,更没有算到会有大官到这里,最终一番筹谋都变成了泡影。
张元没想到华榉居然连这件事情也知道,吓的说道:“大人,下官……”
“怎么,你还想抵赖?”华榉的语气阴沉了下来。
张元赶忙说道:“不,不,不,下官是想说下官错了,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到张元一脸紧张的样子,华榉说道:“你也不要紧张,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刚才饶恕你之前,所以我不会另外又问你的罪。但是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这样,否则要是让我知道,那你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你也别想着偷偷摸摸的干了以为我不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兴石镇有那么多的百姓,你不可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因此你最好还是本分一些好,免得大祸临头牵连家人。”
按华榉的性格,像张元这种官,他是绝对不会再留下的,不过他毕竟不是吏部、刑部或是中书门下官员,没有权利来撤张元的职。
另外,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对付朝廷里的那几个大奸臣,他们才是搅乱整个国家的罪魁祸首,只要能够把他们给拿下,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了。
所以,暂时还只能继续留着张元,相信经过警告之后他也会有所收敛,至于以后要不要撤换,那就要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
“大人放心,下官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张元说道。
华榉说道:“你回去之后,好好查一下那个贿赂你的人,看看他是否还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没有就告诫他一番,让他以后老实一点,不得再用同样的手段去排挤别人,有本事就凭真本事跟人家竞争,用这种手段就算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是,下官一定照办。”
华榉接着又说道:“还有,如果要是查出来,他做了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张元急忙说道:“知道,知道,下官一定秉公处理,绝不敢徇私枉法。”
华榉说道:“你懂得怎么办最好,要不然,圣旨随时会降临,押你入京斩首。”
张元听得浑身一麻,后背冷汗直冒,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保证秉公处置。”
“走吧。”
该敲打也敲打了,该嘱咐也嘱咐了,华榉已经没有什么再对他说,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张元再次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带着人走了。
“你们先带人回去,我一会就来。”华榉随后对刘顺说道。
“是。”
刘顺带着那五百士兵走了,不过钟大明等十几个护卫和孙安留了下来。
华榉看着孟铁匠笑了笑,说道:“好了,现在你已经没事了。”
知道自己打死人那一刻,孟铁匠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没想到最后事情峰回路转,居然就这样没事了,他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小人孟青河,多谢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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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恩。”回过神来,孟青河扑通跪下,给华榉叩头。
“快起来,不用如此。”华榉说道。
“谢大人。”
孟青河站起来后,华榉问道:“刚才我听他们说你不是本地人?”
孟青河抱拳躬身说道:“回大人话,小人是河北大名府人氏。”
“大明府是个好地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华榉又问道。
孟青河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小人是打算一辈子不对人说起这件事情的,但大人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对小人恩重如山。所以,小人愿意如实相告。”
华榉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随即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慢慢说。”
孟青河说道:“小人租住的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家去坐坐。”
“好啊。”
孟青河带着华榉到了他家,华榉和孙安进去,其余的护卫全都在外面守着。
“大人请坐。”
孟青河搬了两把椅子请华榉、孙安坐下,然后自己拿了一根凳子坐在他们对面,说道:“小人家里祖辈都是打铁的,小人与父亲一直在大明府军中效力,专门负责监制兵器。
四年前,梁中书要打造一批新兵器替换已经损坏的旧兵器,但是买铁的银子被几个主管的上官给私吞了,买回来一些劣质铁充数,事发之后,那几个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小人父子身上,梁中书大怒,下令抓了小人父子下狱,严刑拷打,追问贪污的银两下落。
小人父亲因为承受不住拷打折磨死在了牢里,小人虽然熬过了酷刑,但因为始终说不出银子在哪里,所以最终被判了斩刑。
好在有两位义气兄弟,用银子打通了关系,然后找了一具死尸把小人从牢里换出来,再向上面报告小人得疾病死亡,小人这才逃过了一劫。
不过,虽然小人的命是救下来了,但大明府是不能再呆了,否则一旦要是被人发现,不仅小人自己难逃一死,而且还会有连累那两位义气兄弟。
所以,小人便离开了大名府,在江湖上到处闯荡,几年下来感到很疲惫,半年前途经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非常的宁静,所以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平时以打铁为生。”
“原来如此。”
华榉点了点头,说道:“那两位救你的义气兄弟是什么人?”
孟青河说道:“他们是大名府的两名押狱,也是负责行刑斩首的刽子手,哥哥叫铁胳膊蔡福,弟弟叫一枝花蔡庆,他们与小人是多年的旧相识,情同手足。”
“铁胳膊蔡福!”
“一枝花蔡庆!”
华榉笑了,说道:“原来是他们两个。”
孟青河微微一怔,说道:“难道大人也认识他们?”
华榉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但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号,据说这两个人特别的仗义,口碑极好。”
孟青河说道:“大人说的不错,这两位兄弟为人豪爽,义薄云天,虽然身为押狱,但对犯人却极其善待,从不利用职务之便敲诈勒索他们,甚至有哪个犯人家里遇到了困难,他们还会相助。”
华榉随后又问道:“你的武艺是跟谁学的?”
孟青河说道:“小人家隔壁住着一位罗的老武师,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女儿,已经远嫁,平时一个人住,精通拳脚棍棒刀法,闲来无事时就在院中习练武艺。小时候小人经常趴在墙头看他练武,他见小人喜欢武艺,便收我为徒,把一生的本事都传给了我,后来他去世是小人替他发丧安葬的。”
华榉略想了一下,说道:“青河,你既有一身锻打兵器的好手艺,又有一身的好功夫,就这样在这里埋没了实在太可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护卫军来做事?”
孟青河一听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扑通跪在了华榉的面前,激动的说道:“大人如此抬举小人,小人又怎能不愿意。小人孟青河拜见大人,从今往后小人誓死效忠大人,若有半点不忠,必死于乱刀之下。”
说完,以头磕地,给华榉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
华榉把他扶起来,看着孙安说道:“这位是护卫军左厢都指挥使孙安。”
“参见孙都指挥使。”孟青河冲着孙安抱拳说道。
“孟兄弟不必多礼。”孙安礼貌的还了一礼。
华榉说道:“我们的大队人马都在镇外面,你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收拾了好一起上路。”
孟青河随后收拾了几件衣服,把一把腰刀跨在身上,将打铁的那些工具背在背上,跟着从门后又拿了一把扑刀。
“大人可以走了。”孟青河说道。
从屋里出来,孟青潭把门锁上,说道:“大人请再稍后片刻,卑职去给房东说一声,把房子钥匙还给他。”
“去吧。”华榉说道。
孟青河去了几分钟回来,跟着华榉、孙安到镇外跟大家汇合。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吃完东西,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恢复,华榉随即上大家启程继续赶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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