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天又将过去。
晚饭后,华榉整理了一下今天审问刁烩、刑未、吴团练的供词,然后带着八个护卫离开魏府。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宣明巷原通判韩维家门前,张顶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啊?”院子里有个年轻男子问道。
“请问这是韩维大人的家吗?”华榉问道。
里面传来门栓被拉开的声音,跟着院门被打开,一个左手提着一盏灯笼,二十三、四岁,长相文气的年轻书生出现在门里。
年轻书生打量了一下华榉,之后又看了站在他身后的八个护卫,轻言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华榉说道:“在下姓华名榉。”
年轻书生拱手说道:“华公子,不知您要见家父,有什么事情?”
“原来是韩公子。”
华榉抱拳还礼,说道:“在下听说韩大人是位难得的正直清官,因此慕名前来拜访。”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目前家父……”
“良儿,是谁啊!”院子里响起韩维夫人韩张氏的声音。
韩良转身向后看了一下说道:“娘,是一位华公子慕名前来拜访爹爹。”
韩张氏走到院门前打量了一下华榉,问道:“华公子从哪里来?”
华榉微微笑了笑说道:“在下从汴京而来。”
“汴京。”
“汴京!”
韩张氏吃了一惊,因为她丈夫既不是文坛名家,也不是声名远播的大人物,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驿承,怎么会有人莫名从汴京来拜访他?
再次打量了一下华榉,韩张氏又问道:“公子当真只是慕名前来拜访我官人?”
华榉一笑,说道:“在下此来的确只是想跟韩大人聊聊。”
韩张氏还是不太相信,因为那有只为聊聊从汴京跑到蔡州来的,所以她认定华榉没有说实话,说道:“华公子,你找我家官人到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好了。”
华榉见韩张氏对自己起了疑心,如果再不对她说实话,估计连这道院门都进不去,于是说道:“在下是护卫军指挥华榉,奉陛下之命前来蔡州,听闻韩大人以前是蔡州通判,为人正直清廉,是位难得的好官,所以专程前来拜访,确无其他意思,还望韩夫人别误会。”
“什么,您就是把魏冒一干人抓起来的钦差华大人!”韩良惊讶的问道。
“正是在下。”华榉说道。
韩良母子俩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一下华榉,因为华榉实在是太年轻了,让他们有点不敢相信。
“你当真是钦差?”韩张氏问道。
“是的。”
“有何为凭?”韩张氏又问道。
这不是她有意想为难华榉,而是她担心又是冲着整他丈夫韩维来的,所以才不敢轻易相信。
华榉也知道韩维这几年的遭遇,因此也能理解韩张氏的担心。
“这是陛下给我的圣旨,韩夫人请过目。”华榉把徽宗给他的圣旨拿出来递给韩张氏。
韩张氏稍微犹豫了一下,冲着韩良点了下头,韩良伸手把圣旨接过去,韩张氏从他的手里把灯笼接过去,韩良缓缓的将圣旨打开,借着灯笼的光芒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这真的是圣旨!”韩良双手颤抖说道。
韩张氏强忍着心里的惊讶,说道:“良儿,你可要看清楚了,这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韩良说道:“娘,孩子没有看错,这上面的玉玺印,跟陛下当年任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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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通判圣旨上面的玺印一模一样,是真的圣旨。”
韩张氏赶紧冲着华榉跪下,叩拜道:“民妇韩张氏,拜见钦差大人。”
“学生韩良,拜见钦差大人。”韩良也捧着圣旨跪了下去。
“韩夫人,韩公子,快快请起。”华榉说道。
“多谢大人。”
母子俩站起来后,韩良恭恭敬敬地把圣旨还给他,然后侧身说道:“大人请进。”
“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华榉对张顶等人说道。
“是。”
华榉随着韩良母子进到屋里,韩张氏说道:“大人请在此稍后,民妇去扶官人出来。”
华榉说道:“不必了,我知道韩大人前些日子被魏冒那个混蛋打伤了,所以就不要让他出来了,还是我去见他。”
韩张氏急忙说道:“这如何使得,还是民妇去扶他出来。”
“不用,不用,我去见他。”
在华榉的坚持下,韩张氏母子只得带他进了卧室。
“官人,钦差大人来看你了。”韩张氏一进屋就说道。
“你说什么,钦差!”
韩维因为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依旧是趴在床上的,听到钦差来看他,急忙用两个胳膊撑着身体翘起来朝华榉看去。
华榉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抱拳说道:“韩大人,在下护卫军指挥使华榉,冒昧前来拜访还望见谅。”
韩维看着华榉那张年轻的面孔,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他就是钦差,不由看着他愣住了。
韩良急忙走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爹爹,孩儿已经看过圣旨了,他的确是陛下派来的钦差。”
韩维急忙想下床拜见华榉,结果刚把被子掀开,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是光着的,赶紧又把盖被子盖上,脸当时就红透了。
就连韩张氏和韩良也是一脸的尴尬。
华榉强忍着笑意说道:“大人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
韩维不好意思的说道:“卑职韩维,不知钦差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没事,没事,韩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华榉说道。
韩维看着韩良说道:“良儿,快给钦差大人搬椅子来。”
韩良急忙去把椅子搬过来放在床前,又用在上面拂了拂,然后才恭敬的对华榉说道:“大人请坐。”
“谢谢。”华榉礼貌的说了一声,随后坐下。
“夫人,快给大人上茶啊。”韩维随后又对韩张氏说道。
华榉连忙说道:“不用,不用,韩夫人不用忙了,我陪韩大人聊聊就行了。”
虽然华榉说了不用泡茶,但韩张氏还是出去烧水了,只留下韩良在旁边伺候。
“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找卑职有什么事情?”韩维问道。
华榉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听说了大人的事,十分敬佩大人的为人,所以特来拜望。”
“多谢大人。”
两个人围绕着蔡州的情况谈了起来,先是官场,之后又是民间百姓的疾苦,韩维把他这些年暗中调查的情况,全部都告诉了华榉。
中间韩张氏进来给他们换了两次茶水。
“蔡州的百姓真是不容易啊。”华榉感慨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
韩维叹息的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不过现在好了,大人把魏冒等一干祸害百姓的狗贼抓起来了,以后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华榉说道:“光把他们抓起来还不行,重要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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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任蔡州知府、通判等官职,如果继任者也是跟魏冒等人一样,那蔡州百姓依然还是会受苦。”
“大人所言极是。”
韩维说道:“蔡州百姓被魏冒等人祸害了这么多年,已经苦不堪言,如果继任的官员再无休止的盘剥,只怕就会出现民变的危险,那对朝廷可是极大的不利啊。”
华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也是我担心的。”
韩维说道:“所以这事还得仰仗大人在陛下面前推荐良善官员来接任,切不可再让蔡京把他的人安排来了。”
华榉说道:“这点大人可以放心,我既然插手了这事,就绝不会再给蔡京机会。”
其实,今天晚上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蔡州知府人选的事。
因为他觉得韩维对蔡州的情况最了解,而且蔡州百姓对他的口碑也不错,所以是蔡州知府最理想的人选。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韩维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他需要亲自见见才能下决定,所以才趁夜来访,算是做一个考察。
听到华榉会把这个事情管下去,喜悦说道:“那就好。”
华榉见韩维有伤,也不想多打扰他,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大人好好休息,在下有时间再来看你。”
“大人慢走,下官不便相送,还望见谅。”
韩维看着韩良说道:“良儿,替为父送大人出去。”
“是。”
韩良躬身冲着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人请。”
从屋里出来,韩张氏和另外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立刻迎了过来。
“大人要走了。”韩张氏说道。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华榉微笑说道,随后看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问道:“这位想必就是韩二公子韩仁吧?”
“韩仁拜见大人。”
“不用多礼。”
华榉把韩仁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长相俊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斯文气,很是儒雅。
母子三人把华榉送到门口,华榉看了一下韩良,韩仁,说道:“听说你们考生的资格被魏冒剥夺了是吗?”
“是的。”韩良应道。
华榉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被魏冒陷害的,明天我就让他们给你们恢复考生的资格。”
“多谢大人。”
韩良、韩仁两兄弟喜极而泣,立刻就要跪下给华榉磕头,华榉拦住了他们。
“大人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韩家永远不会忘记的。”韩张氏也激动说道。
华榉说道:“他们本来就是无辜的,我只是把原来就属于他们的资格还给他们,算不得什么。”
与三人拱手告别之后,华榉带着护卫离开了。
“娘,我们又能参加科举考试了。”韩良喜不自禁的对韩张氏说道。
韩张氏说道:“你们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父亲,让他也高兴高兴。”
两兄弟赶紧跑到韩维床前,说道:“爹爹,华榉答应帮我们恢复考生资格了。”
“真的?”
“真的,他亲口说道。”
韩维怔了一会,喃喃说道:“朝廷有此少年良臣,大宋有救了。”
随后,他看着韩良、韩仁两兄弟说道:“既然你们可以参加科举考试,那从明天起就要刻苦学习,争取能在科举中考过好名次,不负华大人的一片恩情。”
“是,孩儿绝不让父亲失望。”韩良、韩仁两兄弟齐声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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