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无风,也不算太冷,街上的人相对比平时更多一些。
华榉沿着街道往家走,突然听到一阵锣声,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左边空地有一群人围着,锣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反正也没什么事,华榉便走过去站在人群外面往里看,里面原来是在表演猴戏。
“这里面是在干什么”
突然,华榉身边来了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子。
这两个男子长相俊秀白净,举止娇柔,而且身上还带有淡淡的脂粉香味。
“你看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发现华榉在打量他们,立刻把同伴拉到自己身后挡着,瞪着眼睛看着华榉。
这男子虽然是在生气,但模样却非常的可爱。
女扮男装!
估计应该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偷偷打扮成男子出来游玩。
华榉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扭头继续看猴子表演。
那“男子”见华榉没理他,气的还想再训斥,站在他身后的“男子”赶紧拉着他走了。
“公子,你别拉我,让我好好教训他一下。”
“别惹事了,咱们到别处去逛吧。”
那“男子”说道:“公子你就是太善了,像这种无理的登徒浪子,你就不能对他客气,要不然他还以为你好欺负。”
那位“公子”说道:“人家又不知道咱们是女人,再说也没对咱们做什么。”
“你没看他刚才看咱们的眼神色眯眯的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你眼里只要是看咱们的都不是好人。行了,走吧,咱们难得出来一次,就不要自己找气受了。”
“公子”拉着他的手走了,华榉扭头朝他们看去,正好那“男子”也朝这边在看,看到华榉又在看他们,立刻冲他瞪眼并竖起了拳头。
“小辣椒。”
华榉笑着摇了摇头
又看了一会猴戏,并赏了点碎银给表演者,然后华榉才离开。
顺街走了一段,华榉看到一个卖折扇的摊位,那些折扇做的很精美,就想过去买一把,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吵闹事,他往前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两个“男子”被一群泼皮给围住了。
“走开,走开,再不走开我叫人了。”
那个小辣椒“男子”手里握着一把折扇,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把公子护在身后,一脸怒容对那群泼皮喝斥。
不过她的样子虽然凶,但因为长的太俊了,即使发怒也还是吓不了人。
“哟,小娘子凶起来的样子更可爱,跟我回去做我娘子吧。”一个油头滑脑的小子嬉笑说道。
旁边有人起哄道:“朱三哥,人家小娘子是娇贵人,喜欢的是有学问的书生,你这样粗鲁会把她们吓坏的。”
“三哥,你应该斯文的说。”
那个三哥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容,装模作样的作揖打躬说道:“小生朱喜贵,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婚配,想请小娘子与我回家做夫妻,还请小娘子应允。”
他搞怪的样子惹的周围的泼皮一通大笑。
“登途浪子,无耻之徒,给我滚开。”
小辣椒气的粉脸通红,但她越是这样,那个朱喜贵就越喜欢,伸手朝她的小脸摸去。
小辣椒又岂肯让他得逞,用手里的折扇在他的手背上狠敲了一下,朱喜贵痛的把手收了回去。
“好烈的小娘们。”
“三哥,你不是自夸没有你降服不了的娘们吗,怎么今天不行了。”
“我看三哥是艳春楼跑多了,有点不行了。”
周围的泼皮肆无忌惮的开着荤玩笑,两个假书生又气又愤,却又拿这帮人毫无办法。
来往的行人看到这群泼皮欺负两个假书生,都停下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谴责不已。
朱喜贵见状冲着路人凶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再看小心爷爷拳头不认人。”
“滚了,快滚。”那伙泼皮也跟着叫骂道。
行人都知道这群泼皮不好惹,也不敢再多管闲事,纷纷进开。
“小娘子,小生是一片真心,你就从了我吧。”
朱喜贵不死心的又把手朝小辣椒伸了过去,小辣椒再次想用折扇打他的手,但这次朱喜贵有了准备,一把将折扇抓住用力拽了过去。
“把扇子还来。”
小辣椒伸手想去抢,朱喜贵闪身让开,然后打开扇子看了一下,扇子的两面画的都是竹子,只不过一面画的是河边竹,一面画的是庭院竹。
朱喜贵是个粗俗之人,大字不识一个,对扇子上的画也不懂鉴赏,假模假样的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扇学着书生轻摇了两下,问道:“怎么样”
“不错,有点像有学问的人了。”周围的泼皮起哄道。
朱喜贵一瞪眼,说道:“胡说,老子本来就是有学问的人。”
他这一说,周围的泼皮笑的更厉害。
公子看到扇子落在朱喜贵手里也急了,说道:“那扇子是我父——亲送我的,还给我。”
“把扇子还来。”
小辣椒上前张牙舞爪的想把扇子抢回来,但朱喜贵左闪右晃就是不给她,还出言调戏道:“想要扇子是吧,亲我一下就还给你。”
“无耻,下流,把扇子还来。”
小辣椒怒斥着继续抢扇,但却被朱喜贵耍的团团转。
“三哥,这小娘们性子烈,不好降服啊。”一个泼皮调笑道。
朱喜贵嬉笑道:“越是性子烈的女人,越有味道。
说着再次伸手朝小辣椒的脸摸去,在他想来小辣椒没有了扇子,这次肯定能摸到。
那想到小辣椒突然抓住他的手,张嘴狠狠就是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痛的他哇哇叫了起来。
用力把小辣椒推开,朱喜贵一看自己的手背被咬出血了,气的把手中的折扇撕烂,然后怒冲冲的走到小辣椒跟前,抬手就想打她。
“住手。”
朱喜贵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少年书生背着手走了过来。
这个书生正是华榉,他看到朱喜贵要动手打人,不由出声阻止。
华榉看了一下两个惊慌的假书生,对朱喜贵说道:“大街之上,你们就这样欺负人,难得就不怕王法吗”
朱喜贵打量了一下华榉,见他斯斯文文的,便没将他放在眼里,凶恶问道:“你是那来的书生,也敢来管我的事。”
华榉淡然一笑,说道:“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书生,但看不惯你们欺负人,所以想管一管这个闲事。”
朱喜贵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冷笑道:“书呆子,就凭你也敢来管爷的闲事,爷让你知道知道爷拳头的厉害。”
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打华榉。
华榉有师命在身不能动手,但并不意味就会任这泼皮欺负,神色不变说道:“你近来常有胸闷,夜里睡觉总是怕冷,睡着时常做恶梦,恶梦醒来便是一身冷汗,对吗”
朱喜贵呆愣了一下,收回拳头,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华榉看了一下被他揪住的衣服,朱喜贵赶紧放开,华榉用手在衣服上弹了两下,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起了脉,跟着又翻看了一下他的两只眼睛,叹息的摇了摇头。
朱喜贵被他搞的莫明其妙,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华榉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只有一个月可活了,快回去准备后世吧。”
“你个死穷酸敢咒老子,老子打死你。”
朱喜贵揪住华榉的衣服又要动粗,华榉说道:“你的病世上只有我能治,你若动我一下,就等死吧。”
朱喜贵看到华榉眼神清正,且神情坦然,不像是在骗他,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怎么,还是不信是吗”
华榉神色平静说道:“人的病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在于表皮,这个时候只是感觉身上不舒服,用以药物便能治愈。第二阶段病入肉体,这个时候已经无法从表面再发现病症,本人也没有任何感觉,需通过特别手段才能现,而且光吃药已经很难治愈,需要配以针灸才行。第三价段便是病入骨髓,这个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治好。你现在便已经是处于第二阶段,病已入你的肌体,需用特殊手段才能让你知道患病。”
“什么特殊手段”
华榉微微一笑,说道:“只需用银针扎一针就行。”
“扎那”朱喜贵问道。
华榉用手指在他手腕神门穴轻轻一点,说道:“就在这里。”
朱喜贵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就让你扎一针,如果我真的有病就放过你,如果你是骗我的,我就在你身上扎一千针。”
“可以,可以。”华榉淡笑道。
“扎吧。”
朱喜贵把左手穿出来,旁边的泼皮说道:“三哥,你真的让他扎啊。”
“没事,就一针而已,要不然怎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朱喜贵说道。
华榉取出一根银针,把他的左手抓住,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扎了。”
“扎吧。”
华榉随即在他手腕上的神门穴上扎了一针,朱喜贵随即感到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心一阵一阵绞痛,全身的肌肉也又酸又痛,尤其两边肋下更是像有人拿刀子割一样。
“痛痛痛,快取了。”朱喜贵受不了叫道。
华榉把银针取下,疼痛立刻消失,朱喜贵这才喘缓过来。
“妈呀,刚才差点没把我痛死。”
华榉一边收银针,一边说道:“这种痛还不算什么,等到你的病深入到骨髓里面的时候,疼痛会比这个厉害十倍,让你从早上一直痛到晚上,再从晚上痛到早上,直到活活把你痛死为止。”
朱喜贵吓的脸色苍白,说道:“那要怎么才能治好”
华榉摇了摇头,说道:“你这病不是药物能治好的,再好的大夫,再好的药也无能为力。”
朱喜贵急了,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能治好我的吗,怎么现在又治不好了”
华榉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忍住没有笑出来,说道:“我说能救不是说我能用药救你,而是指点你自救。”
“自救!”
华榉一脸正色的说道:“因为你的病不是吃东西或是受冷、劳累得的,而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不干净的东西!”
朱喜贵吓的浑身一颤,脸瞬间变成死灰色。
“三哥,你别听这小穷酸胡说,这小子肯定是骗你的。”
“就是,那有他说的那么邪乎,我看他就是故意在吓唬你。”
华榉看了一下旁边说话的两个泼皮,故作高深之态说道:“你们晚上一个人走路时,总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还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随时有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扑出来,越是黑暗和阴森的地方,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有没有这种情况”
那群泼皮顿时全都变了脸色,一个个不敢再出声,因为他们晚上走夜路时的确是这种情况。
那两个假书生也被华榉说的吓坏了,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华榉用手指着那些泼皮,继续恐吓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全都被脏东西缠上了,只不过凡事都有先后顺序,朱三是你们的头,所以先找他,等把他折磨死之后,再一个一个慢慢弄死你们。”
朱喜贵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扑通跪了下去,乞求道:“公子,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救救你了。”
华榉看了一下那些泼皮,笑道:“他们说的对,我是胡说的,你别当真。”
朱喜贵脑子反应挺快,立刻回头对那些泼皮骂道:“你们这些混蛋,还不跪下给公子磕头赔罪,快点啊。”
那群泼皮赶紧也跪下给华榉磕头、认错说好话。
华榉暗笑了两声,看了一下那两个被吓坏的假书生,对朱喜贵说道:“想要我救你们,就给这两位“小兄弟”磕几个头赔罪。”
朱喜贵等人赶紧又给那两个假书生磕了几个头。
“公子,你看我们头也磕了,歉也道了,你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朱喜贵可怜巴巴的说道。
华榉顾作状态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看不得别人受难。也罢,既然今天让我遇上了,我就行个善举救你们一救。”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朱喜贵他们站来,华榉说道:“你们之所以被脏东西缠上,是因为你们去了不应该去的地方。”
“不应该去的地方!”朱喜贵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
华榉说道:“对,那里平时没人,而且还有些阴森。”
朱喜贵想了想,脸色突然一变,好像是想起来了,急忙问道:“公子,那,那要怎么化解”
华榉掐指假装算了一下,说道:“那个脏东西之所以纠缠你们,是因为它的大限将至,如果不能寻找到替身,三个月内就会烟消云散。大相国寺乃是受佛法庇护的地方,任何脏东西都不敢靠近,你们从明日起便去寺中帮寺僧做事,吃住都在寺中,不可出来。待三个月后,那脏东西不在之后再出来便没事了。”
朱喜贵欢喜不已,连声说道:“多谢公子指点,谢谢,谢谢。”
“记住,此事不可说破,否则就不灵了。”华榉交待道。
“知道,知道,谢谢公子。”
“去吧。”华榉摆了摆手。
朱喜贵等人作揖后走了,华榉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