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轻咳一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宁司令，精神分裂症的诊断确实会对判决产生影响。”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具体如何影响，我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宁雪儿目前的状态……怎么说呢，比较复杂。大部分时间她看起来是清醒的，甚至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但她的病情发展迅速，一天比一天严重……”
宁枢沉默了。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
回到家，云锦离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喜悦。
“小早早上打电话来了，说晚上过来吃团年饭！”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宁枢看着她，欲言又止。
云锦离察觉到他的异样，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宁枢深吸一口气，“宁雪儿……她疯了。”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云锦离耳边炸响。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短暂的沉默后，云锦离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
“你想表达什么？又开始心软了？”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颤抖，“你别忘了她曾经做过什么！”
云锦离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如果不是小早，我们还在东北农场受罪！”她指着宁枢，手指都在颤抖，“你也说不定死在被押往农场的路上了！”
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云锦离的眼眶渐渐红了。
那些在农场里受苦受难的日子，那些担惊受怕的夜晚，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宁雪儿所赐！
“现在小早好不容易愿意跟我们缓和关系了，你又想要搞什么？”云锦离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映照出她扭曲的脸庞。
“你要再对宁雪儿心软，我就跟你离婚！”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带着宁威他们投奔小早去！”
云锦离的眼中充满了决绝。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对，是你自己走！我们一家人不跟你同流合污！”
宁枢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心软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残酷的，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只是在跟你说这件事。”宁枢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力，“我也看出来了，她就是生性恶毒，根子就是坏的。”
他想起宁雪儿曾经的所作所为，心中一阵刺痛。
那些被伤害的记忆，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的心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我怎么可能还会心软？”宁枢自嘲地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傻子。”
云锦离这才哼了一声，她斜睨着宁枢，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怀疑。
“算你识相。”她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一丝警惕。
手中的水果刀已经被她放回了果盘里，但刀刃上残留的寒光，似乎依然在空气中弥漫。
宁枢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她疯了会影响判决。”
他的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担忧。
宁雪儿的罪行罄竹难书，他绝不希望她逃脱法律的制裁。
但现在，她的精神状况，却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下云锦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是啊……”她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要不等会小早来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宁枢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姜早和陆渊来了。
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宁家沉闷的空气。
云锦离连忙去开门，脸上堆满了笑容，“小早，陆渊，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姜早和陆渊提着礼物进门，笑着和云锦离寒暄了几句。
只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姜早放下手中的包，看向宁枢，第一句话就是，“爸，我听陆渊说，宁雪儿疯了？”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宁枢一愣，随后想起陆渊的父亲陆志明也在部队，宁雪儿的事情他应该也很清楚。
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开口，“的确是疯了，医生是这么说的，姑且算是疯了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宁威这才知道这事儿，他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这就疯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云承昭坐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她说不定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会儿宁家客厅里，算上陆渊，一共坐着三个医生。
听云承昭这么一说，三人同时摇头。
陆渊率先开口，“可能性不大，毕竟精神检测也不是随便问你几句话你就能糊弄过去的，这肯定是经过了专业的检查和鉴定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宁威也跟着附和，“是啊，精神鉴定很复杂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装出来的。”
柯梦颖也在一边解释，“精神鉴定不只是问几个问题就算了，还会有多方面的审查和考究，包括脑电图、心理测试等等，一个正常人想要伪装精神病人其实很困难的。”
云承昭一摊手，“你们都是专业的，我为我的无知道歉。”
姜早放下筷子，目光在宁枢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宁雪儿现在……具体是什么样的状态？”
宁枢叹了口气，说道，“她现在差不多是记忆倒退在十五六岁左右，但是意识混乱，精神状态不稳定时不时地又会想起一些相对深刻的记忆，这就导致她正好是在宁家千娇百宠的时候，却像是突然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刺激到她情绪就更加不稳定了。”
宁威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宁枢的话。
“她却仅仅因为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就给奶奶下毒！”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我们宁家是养不起两个女儿吗？她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隐藏真相，甚至不惜采取这样的办法！”
陆渊神色淡然地喝了口茶，“她本质就是个恶人。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会采取这样极端的做法也很正常。”
宁威拍了拍陆渊的肩膀，“当初我爸打算撮合你和宁雪儿，你也真是慧眼识珠，愣是没同意。”
陆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那叫慧眼如炬，什么慧眼识珠？”
宁威嬉皮笑脸地说：“我说的猪是大肥猪的猪。”
陆渊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宁枢一脚踹在宁威屁股上，“别胡闹！”
他转头看向姜早，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小早，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