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伏线千里
谢清的消息远比迎程程以为的要灵通许多。
这一日大早，她们二人在宫门外遇见的时候，谢清便道：“能拉到梅大人这个助力，想来户部那边打通关系就要容易许多了。”
“谢大人消息真是灵通，昨夜在梅府赴宴归来时太晚了，怕吵到你休息，这才没第一时间去别院。”
“这都是小事，”谢清朝迎程程靠近几步，“只是梅大人疏通户部关系一事宜早不宜迟。”
这时有其他几位同僚过来同她们打招呼，谢清都能认出他们的官职和姓名，不亢不卑地回礼，也就打断了和迎程程之间的对话。
直到夜里，单子寅办差回来，听迎程程提起的时候才脸色严肃起来：“负责科举一事，办得好则是锦上添花，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重则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只不过梅抚也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什么样的官场倾轧都见多了，应该是有办法明哲保身的才是。
刘盛在神机营这么多年，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尽，这些腌臜事都有人兜着，证明他上下都打点过了，如今他一朝落马，想必会有许多人利益受损，尤其是迎程程又将李旺这么个毫无根基之人推顶上去……
应该多得是想要梅抚和迎程程下台之人。
迎程程这头有单子寅还有谢清维护，很难真的动到她，梅抚也不是省油的灯。
思来想去，最好动手的地方一定就是科考。
迎程程问道：“你能想到这些，梅大人一定也能想到？”
“梅大人想到的只会比我更深，”单子寅沉吟片刻，“明日我送牧儿同芯儿入宫，去托颜悦照看几日。”
迎程程一愣：“你是说，让他们留在宫里不回府了？”
“一切待陛下大婚之后再说，现如今还是宫里最安全。”
迎程程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接下的这差事是多么烫手的山芋。
宫里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帝后大婚，因为谢清已经在辅助迎程程推行女官制一事，筹备婚礼的事大部分都是颜悦在盯着。
这一日单子寅入宫之后特意绕过来探望颜悦，颜悦第一反应便是：“不会是有谁对孩子下手了吧？”
“暂时还没有，所以更要防范于未然，”单子寅沉吟片刻，“这几日我与程程皆忙得焦头烂额，也没顾上去季府。”
“我那未过门的小舅母看起来还挺识礼数，”颜悦说起过礼一事，“小舅舅说既然是民间选秀上来的皇后，便要依足民间的规矩，聘礼都少不得，季府收到消息之后便去请示了小舅舅，他们丰县也有十里红妆的习俗，只是不知如此当口这样张扬，会否影响不太好。”
季春就一个姐姐，姐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季秋儿这次嫁入天家，日后相见便是君臣，季春不愿教姐姐因高嫁而受委屈，只能尽可能在嫁妆方面比肩京中贵女。
“幸好他去问过了陛下，”单子寅轻笑一声，“陛下民间选秀本就是为昭告天下，皇家与民间并无隔阂。”
因此陛下肯定是不愿意将婚事又办成皇家与氏族联姻的架势的。
季春得到了赵乾明确的答复，这才安心按正常婚嫁来操办。
季家姐弟上无高堂，季春如今唯一倚仗便是“国舅”这个身份，归根结底还得靠陛下。
这是陛下最乐意见到的局面了。
单子寅从宫里出来，便直接去了季府。
季春见到他如同看到救星：“单大人，这一阵你与迎大人都忙，我都没好意思去打扰你们……”
“令姐与陛下大婚在即，还有何用得上单某的，只管开口。”
“陛下说嫁娶一事，皆按民俗，他也是第一次大婚，许多事要与礼部商量着来办，我去宫里拜见过怡昌郡主，大体都商量妥当了，只是一点……”
季春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单子寅善解人意地问：“你可是担心到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季春点了点头。
“宫中帝后大婚礼仪各方面，礼部已商议出好几种方案，陛下亲自在修改，最终定下来，还是大体按仪制来，因此你只须配合便是。”
单子寅当然明白季春本不是京城世家，却要将长姐嫁入皇宫的忐忑与紧张。
“我再多嘴说一句，”单子寅暗中叹了口气，“如今你们姐弟二人唯一倚仗便是陛下，如今你心中如何忐忑，大可对陛下明言，他会乐于指点你的。”
归根结底这婚事都得看陛下心思，问旁人问的再多，都不过是礼仪相关的指点和提醒，但若是直接问陛下，首先就是端正了态度，将自己划入了陛下自己人阵营，其次陛下从此以后便是季春的姐夫，小舅子担心忐忑什么，找姐夫罩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或许才是陛下最乐于见到的。
季春被点醒，立即感激地朝单子寅作揖。
单子寅连忙侧身避开，还开玩笑道：“再过两日你可就是国舅爷了，我可担不起。”
季春却执意对他行了礼：“单大人指点，我必当转告长姐，将来后宫中有任何困难，只管同陛下商量，陛下会为她指出明路。”
单子寅彻底放心，这才告辞走了出去。
京中各人有个人的事要忙活，单子寅每日辗转于各大衙门之间，看似没什么事，可忙的却是陛下眼前最紧要之事。
自从赵乾登基之后，京中并非所有事都直接做好了接管。
大楚神机营由楚成祖于大楚宣化元年亲令组建，和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并称为三大营，直接受皇帝指挥。
当初成祖五次北征蒙古时，神机营由柳升等将领统率参战。
赵乾杀入京城之后，在谢清的配合下，几乎没费一兵一卒便顺利登了基。
但三大营却仍旧是赵堃的旧部在管辖，赵乾几度想要正式更换自己的人，却苦于没有好的说辞。
那些旧部没有犯错，或是犯的事没别人捅破到御前来，就没办法真正治罪。
神机营的刘盛刚好是引线。
有迎程程牵线，引得梅抚入局，慷慨陈词，赵乾再顺水推舟把人给换了。
这是三大营收归赵乾直管的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