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来得很快。
小孩子似乎几天不见就会变个样子,比起刚来行宫的时候,大皇子似乎长高了一些,腰板也比之前要直了些,不再是拉着乳娘的手,走路都有些不稳当的模样了。
“参见父皇,参见熙嫔娘娘。”
他小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不明白今日父皇怎么会在安澜阁召见他。
霍金池挥手免礼,也没张口就问他这件事,而是问起他之前在做什么?
“太傅说,很快就要到了秋猎的季节,要想猎到好猎物,就要有一把趁手的弓,所以这几日都在带着儿臣做弓。”大皇子一本正经回答道。
云沁没想到大皇子的课外生活还挺丰富,不止出去登高踏青,还有手工课,这位太傅倒是很有意思。
对太傅的风格,霍金池好像很习以为常,闻言只是点点头,“若你做得好,今年秋猎,父皇就带你去。”
“真的,儿臣多谢父皇!”
大皇子惊喜非常,云沁却看着霍金池眉心微皱。
大皇子才这么大点,去猎场那么危险的地方真的好吗?
不得不说,古代育儿观和现代的真是天差地别,谁家会带这么小的孩子,去一些刀剑无眼的场所啊!
察觉她的视线,霍金池扭头看她,笑问:“你也想去?”
云沁还没点头或是摇头,他就接着道:“那到时候也带上你。”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云沁心里白眼翻上了天,谁稀罕一样的。
大皇子笑眯眯看着云沁,“娘娘也去真好。”
可想到自己的母妃,脸上表情又瞬间暗淡许多。
云沁把他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赶忙道:“庭春,厨房不是新制了点心,快让人那些来给大皇子尝尝。”
“娘娘又新制了什么样的点心?”大皇子好奇道。
“萨其马。”
“萨其马,这是个什么怪名字?”大皇子越发好奇。
云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信口胡诌,“我从一本游记上看到的,可能是些方言,或者别的民族语言的音译吧,总之就是这个名字。”
“娘娘看得书可真多。”大皇子感慨。
云沁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霍金池,怕他发现什么端倪。
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少拿出来吧。
霍金池倒是并未有什么疑心,他不像云沁又那么多时间看闲书,给她的许多游记,他都未曾看过,里面有一些稀奇的吃食,不足为奇。
点心很快端上来,果然是从未见过的模样。
大皇子尝了一口,就说香。
霍金池吃了也说不错,吃了一块,又拿了一块。
倒是像是把正事给忘了。
云沁瞥他一眼,只好自己开口。
她又把那日容欣的遭遇给大皇子说了一遍,末了问他,“殿下可曾见过那个老嬷嬷?”
大皇子倒是还记得离宫的郑嬷嬷,曾经让他别把老嬷嬷的事情说给旁人听,可父皇和熙嫔娘娘又不是旁人。
一听这话,他便立刻道:“我见过,还与她说过话。”
“你与她说过话?”这下霍金池都重视起来,“她与你说了什么?”
父皇问话,大皇子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端正回答道:“回父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那嬷嬷好像有些糊涂,竟然问儿臣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生母。”
“儿臣当时就回答她,生母是德妃娘娘并未来行宫,她却一直摇头,之后郑嬷嬷回来将她给赶走了。”
这话听得两人都蹙起了眉头,那嬷嬷为何会问起大皇子的生母?
见两人神情,大皇子有些是不安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没什么,是跟你父皇说起要回宫的事情,这才记起有这么一档子事来,才和殿下说说闲话。”云沁笑道。
大皇子也跟着露出笑来,他很喜欢跟父皇和熙嫔娘娘像这样说说闲话。
又说了一会话,大皇子的课时要到了,云沁便又给他准备了萨其马让他带走了。
“子衍不过来,朕还吃不到这么新鲜的东西。”
云沁送大皇子离开,回来就见霍金池捏着一块萨其马,语气凉凉的。
“这不是才刚刚制好,说得好像臣妾成心不给皇上吃一样。”
云沁之前还真没想起来,可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她立刻转移话题,道:“皇上,看来那郑嬷嬷应该知道些什么,皇上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她虽然已经让阮嬷嬷去慈养所打听过了,可那郑嬷嬷却奸猾得很,一点消息都不曾吐出来。
这段时日听说是病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霍金池也并未要跟她计较点心的事,闻声把手里的萨其马放下,微微点头,“朕这就让人去问。”
——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安澜阁内外都开始打包箱笼了,霍金池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云沁听来人说有眉目了,把殿中的事情都交给了容欣和丹雪,带着庭春来了御前。
“皇上听说有消息了?”
她一进门,便问道。
霍金池正坐在软榻上批折子,听到这话,抬眸看她。
云沁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行礼的事情,可刚要俯身,就被霍金池叫停。
“行了,过来坐着吧。”
云沁也就没行礼,而是坐到了霍金池的对面,“臣妾也是有些着急了,毕竟查了这么久的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霍金池合上了手中的奏折,放到了另一摞上,然后才道:“那嬷嬷今日在慈养所病死了。”
“什么?死了!?”
云沁脏话差点脱口而出,接着问:“怎么死的,得了什么病死的?”
“时疫。”霍金池道。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时疫?”云沁觉得荒唐。
霍金池眸色染上了寒意,“所以朕让人去差了,结果发现,她被褥中的棉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染过时疫病人血的棉絮。”
时疫那还是春天的事情,那这棉絮不是死人身上的?
“这般恶毒!”云沁心中发寒,对这感觉却又异常熟悉,她眸光冷冷,“那皇上可查出是谁动的手脚了?”
霍金池看她一眼,自然注意到她眸中的冷意,没有卖关子,接着道:
“她病倒几日前,慈养所新来了几位到了年纪的嬷嬷……”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云沁却也明白了,冷声道:“不年不节,宫里怎么会突然放出些嬷嬷?如今德妃掌管一切宫务,想必此事一定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