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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说:“如果他们本来不是打算放泻药,只是中途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最终才变成了泻药,那这个就解释得通了。”

陈昇说:“王爷英明,这或许是一种解释,但并非唯一,而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如何给这种不同寻常的做法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

商四说:“主要是手头掌握的材料太少,所以没法下定论,我想,随着调查的深入,应该真相会慢慢浮出水面。”

二皇子说:“查案和保卫工作都不可偏废,两头都要作为重点,商四,你要全权负起责来。”

商四敬了一礼,说:“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布置。”

商四离开之后,二皇子问陈昇:“你刚才只是提出问题,并没有分析论断,为什么?”

陈昇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个强烈的预感,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像是一个目的,而像是一个手段,是为了某一个目的而设计的圈套。”

二皇子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迟疑地点点头,说:“你的感觉也许是对的,但牵涉面太广,而且太过模糊,我们也不能草木皆兵,自乱阵脚。说起来,无影的危机尚未解除,现在又面临王妃怀孕成为众矢之的,多方势力搅在一起,才会出现这种指向性极不明确的行动。”

陈昇说:“既然看不清,不如以静制动,我们还是加强保卫工作,外松内紧,看对手耐不耐得住寂寞,毕竟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越往后走,局势就会越明朗,我们可以动用的手段就会越多。”

二皇子没说话,点了点头,阴鹜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狠戾来。

顾韬晦因为时刻关注着王府的饮食,所以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二皇子府上发生的事,他把冯玉满叫过来,仔细问了一下过程。

冯玉满说:“二皇子府上的商四过来问过我了,我把我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虽然跟厨房有关联,但是,厨师都没有牵涉进去。我因为当时没在王府中,所以他们把下人全部扣押起来,也没有影响到我。商四来问过我话之后,也说不关我事,让我继续担当王妃的每日饮食制作。”

顾韬晦就问:“厨房的人员,除了你,全部是王府内部的人吗?”

冯玉满说:“是的,我们这里也抽不出人手,都是指导一下他们厨房要做的菜,把菜名报过去,告诉他们这道菜制作的关键之处,他们也都是当了十几年的厨师,基本功还是没问题的。”

顾韬晦又问:“王妃的饮食没有什么不妥吧?”

冯玉满说:“还挺正常的,不挑食,给过去的菜单基本上不会变动,就是有一次把一道有些酸的菜拿掉了,说不喜欢吃酸的。”

顾韬晦说:“看来王妃胃口偏甜,所以当晚稍微吃咸了点,就急忙泡红枣枸杞茶去中和一下口味。”

冯玉满说:“应该是这样。”

顾韬晦想了想,又问道:“这次王妃喝的养生茶中混入的是什么东西?”

冯玉满说:“是大黄粉。”

顾韬晦说:“味道这么苦的东西,王妃怎么喝得下去?”

冯玉满说:“里面加了很多糖,掩盖了苦味。其二,我发现王妃对苦味不是特别敏感,有时候制作的略带苦味的菜,王妃并没有什么不适,还通过婢女告诉我说这道菜好吃,可以多做。”

顾韬晦说:“那看来动手的人对王妃的饮食习惯也非常了解,这些事,我看二皇子都不一定知道。”

冯玉满说:“是的,但也许是跟王妃身边的人闲聊得到的消息,像我不也就知道了吗?”

顾韬晦说:“总之是王妃身边的人或者认识王妃身边的人,不过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我们也不负责抓幕后黑手。你只是以后更小心一点,尽量少去王府那边走动,避嫌。”

冯玉满说:“知道了,这边事情还忙不赢呢。”

仲青说:“这次这件事,总是觉得很别扭,究竟哪儿别扭也说不上来。”

顾韬晦说:“可能是因为事情没有闹大,显得虎头蛇尾。”

仲青说:“就是把握不住下手人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胎儿流产吗?大黄是不是有堕胎的作用?”

顾韬晦说:“有是有,但这个剂量显然不够,如果放够剂量,味道又着实难闻,谁会主动去喝那么难喝的养生茶?”

仲青说:“所以才想不明白啊。是试水吗?或者另有目的?”

顾韬晦说:“其它两府也要小心一点了,这事给我提了个醒,对手并没有睡着,他们只是伺机而动。”

大昭国皇宫,御书房,辅仁帝看了商四递到御前的报告,冷哼一声,对舒公公说:“去,把钱五叫来!”

钱五匆匆地赶过来,辅仁帝把简报朝钱五一扔,说:“看看,你怎么解释?”

钱五很快浏览了一遍内容,急忙跪下来,叩头说:“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辅仁帝哼了一声,说:“先说这是怎么回事?”

钱五说:“陛下之前让臣尽量把无影的暗杀计划局限在第二次,怕如果第二次失败换成天字号杀手来不好应付。于是臣暗中在二皇子府上布置人手,增加无影第二次暗杀的难度,结果,最近这几个月时间,无影都按兵不动,想来在寻找更好的机会。而昨天王妃食物中毒一事的发生,并不是无影的人做的。”

辅仁帝未置可否,想来他自己也有所预料。

钱五又说:“刚巧臣发现了厨房的人送菜过程中被调虎离山,中途有人去加了东西,我想王妃用餐之前还会进行一次试毒,所以就没有阻止,想看他加的究竟是什么。目前加盐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控制,如果陛下要审,可以立刻捉拿。如果陛下同意,臣也可将此人交给二皇子处理。”

辅仁帝说:“交给商四吧,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钱五接着叙述:“在我发现加的东西并非是毒药之后,就觉得此事应该还有后续,于是继续紧盯王妃,听到了王妃要喝红枣枸杞茶的事,于是提前在放置茶包的地方埋伏。果然看见了下毒之人将毒下在茶包之中,当时事发突然,臣灵机一动,发现声响将此人惊走,然后重新拿了一包茶包放进去。臣自作主张,觉得此事可以将计就计钓出更大的鱼,就在茶包中加入了少量大黄粉,目的是让王妃有所反应,府中侍卫介入,臣在暗中观察下毒者的后续动作。”

此话引来了辅仁帝的兴趣,他说:“朕就说嘛,此事必有蹊跷,原来是你在动手动脚。你就不怕大黄导致王妃流产吗?”

钱五正色说道:“臣粗通医术,知道这个剂量不会有任何危险,同时又能让人足够警惕,也是给二皇子提个醒,他身边埋藏着那么多的内线。”

辅仁帝点点头,难得地称赞了一句:“你做得对,后来呢?”

钱五说:“后来的情况就如商四报告中说的那样,他们现在还在找加盐和下毒的人,其实就是同一人,在我的控制之中,看陛下的意思,是由臣继续审讯,还是商四来接手。”

辅仁帝说:“让商四接手,你继续在暗中保卫,务必将无影的暗杀计划解决。”

钱五退下后,辅仁帝问舒公公:“如果不是无影的话,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舒公公说:“奴婢不敢乱猜,商四应该能够查出来。”

辅仁帝叹道:“左不过是那几个小崽子,唉,朕也是,太骄纵他们几个了。”

舒公公劝道:“历来作父母的,都想一碗水端平,但龙生九子,各自天赋不同,际遇也不同,手指都有长短呢。陛下也不用太过忧心,是龙是虫,皆有定数,陛下能够掌握大局就行了,其它的,让他们几个去闹腾吧。话又说回来,陛下让钱五去保护二皇子,是不是也应该派些人去别的皇子府?不然二皇子怕会被人妒恨。”

辅仁帝说道:“你这话提醒了我,那这样吧,你让他们再派三个暗卫出去,暗中护卫三个皇子,如果有什么小动作,及时阻止。”

舒公公低头施礼,说道:“奴婢这就去办。”

商四接到钱五的密信,指出了加盐和下毒的那个人,让他自去审讯。于是,商四以雷霆之势,马上把此人捉拿归案。

此人是二皇子府上管家的侄子,平时就在内院听差,也算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当差倒还认真,办事也足够能干,还挺得管家的器重。但此人就是有一毛病,好色,老是喜欢去逛窑子。虽然不敢学那些公子哥儿一样一掷千金,但花钱买笑的事也乐此不疲。人啊,只要有喜好,就容易被盯上。

那人被商四捉拿,情知败露,但已被捆住手脚,也没有慷慨赴死的勇气,一见商四,不用上刑,马上就招了。

原来在几个月前,四皇子通过这人喜欢的一个窑姐儿,把他拿下了。开始只是让他传递一些王府内的消息,每一条都花大价钱奖励,见此人简单,又能赚大钱,胆子就越做越大。

这一次,是府内的丫鬟通知他行事,他之前不知道这丫鬟也是四皇子的人。接到任务之后,不由感叹四皇子的暗线埋得深,上次就起底了一个,结果还没弄干净。心中有畏惧,也不敢生二心,遂老老实实地按吩咐办理。他只是奇怪,明明自己用的是堕胎药,是那丫鬟亲自给他的,为什么王妃吃了却一点事都没有。出事之后,那丫鬟也失踪了,他惶惶不可终日,但也跑不了,只好天天烧香拜佛祈祷过关。

商四见此事涉及了皇子内斗,不敢擅专,报至辅仁帝那里。

辅仁帝看了报告,久久不语,再说话时,神情就冷了许多,他对舒公公说:“让商四把这个人处理了吧,到此为止。”语气甚是萧索。

舒公公也不敢相劝,答应之后急忙退出。

辅仁帝默然半晌,揉揉眼睛之后,才起身去了福衍宫。

容妃没想到这个时间陛下还会过来,打起精神吩咐下人做了甜品作为宵夜,然后跟陛下聊天。

辅仁帝问:“赦儿的婚礼进展怎么样了?”

容妃回道:“已经派宫里的老嬷嬷上门教规矩了,魏府上下也做好了送亲的准备。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辅仁帝说:“朕就是突然想着赦儿仿佛还在我面前背诵古诗,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没想到也快成亲了。”

容妃微笑着说:“是啊,说起来一晃也十几年了。我们都老了。”

辅仁帝说:“赦儿精灵跳脱,给朕带来的欢笑也尤其多,我还希望他能够一直保持住这颗童心,护佑他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现在看,也是痴心妄想了。”

容妃微异,问道:“陛下何出此言?赦儿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辅仁帝想了想,把二皇子府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容妃。

容妃气得浑身发抖,说道:“这混账东西!来人啊,去把四皇子给我叫来!”

辅仁帝阻止了她,说:“朕都没有把他叫过来训斥,你又何必越俎代庖,朕心绪烦乱,你好好陪朕说一会话就行了。”

容妃这才平静下来,叫人把新做好的百合莲子羹送上来。亲自端了一碗,递给辅仁帝,说道:“来,吃碗糖水,清火静气,不要为这个逆子伤了身子。”

辅仁帝接过来,吃了一口,说道:“朕一向对你母子体恤有加,不同于别宫,没想到溺爱过重,带来如此后果。”

容妃劝道:“是他不争气,陛下不要太过自责。”

辅仁帝说:“我一向对这几个孩子宽仁,不想让他们对东宫之位争来斗去,现在看来,是朕做错了吗?是不是朕应该马上确定东宫人选,让这几个孩子死心。”

容妃说:“如果这点心理压力都不能承受的话,以后何德何能治理国家?陛下自有安排,不要为了这件事情而乱了节奏。”

辅仁帝拍拍容妃的手说:“爱妃说的深合朕意,好吧,不打扰爱妃休息了,今天我还是按计划去和贵人的安塞宫。”

容妃起身,恭送辅仁帝离开。随后叫来于嬷嬷,耳语了几句,于嬷嬷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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