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桓所处位置上看,乌延驻于平刚城,蹋顿驻于柳城,苏仆延驻于白狼山,三人驻地比较近,关系也比较好,上谷与右北平之间,隔了广阳、渔阳等郡,远了不少,故难楼与三人素来交往不深,反而与汉人交往颇深。据我所知,难楼与阎柔有交情,且一直为将军提供战马的也是他及其手下部落。所以,对于难楼,将军当以安抚为主,招降他。对于其他三郡乌桓,唯有一战。”
陈炎边听边点头,他虽有讨伐乌桓之意,但具体怎么打,心里也没有数,如今听田畴娓娓道来,慢慢地有了头绪。
“若要与三郡乌桓一战,有两个办法。”
“那两个办法?还请子泰为我分析?”
“一个办法是各个击破,蹋顿年轻,却借袁绍之势,当上单于,乌延和苏仆延心中不满,却忌惮蹋顿的实力,不敢有所作为,将军可派人去挑拨乌延和苏仆延,使其三人不和,届时再一一击破,只是此计颇费时间,恐怕数年不能见效。”
陈炎摇了摇头:“我有心挑拨,乌延和苏仆延恐怕不会轻易上当。那乌延曾劫杀于我,怎么会受我挑拨呢?苏仆延与我素无往来,恐怕也不会轻易受挑拨。”
“所以才说数年不能见效。”田畴心知陈炎不看好这个办法:“看来,将军不打算这么做了?”
“非我不打算,而是不能。”陈炎进一步解释:“我占据北方四州之地,曹操深为忌惮,定会拉拢乌桓,与我为敌,使我两面受敌。我唯有曹操有所动作前,先消灭乌桓,解除后方隐患,今在黄河两岸,我已屯重兵,做出攻曹姿势,以迷惑曹操,战略已定,只怕不易变更。”
如果早在一年前,陈炎采纳这离间之计,那就好办了,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陈炎自然不愿意再拖拖拉拉。
“如此一来,将军只能与乌桓一战了,那将军可曾想过,这一仗该怎么打?”
“子泰以为该怎么打呢?”
“将军修筑沟渠,以水路运粮,大军集结于渔阳,从渔阳到右北平平刚城,有七八百里路,到柳城上千里路,到白狼山就更远了。若将军先攻平刚城,则柳城会有所准备,等将军攻柳城时,只能苦战了。且将军要一一攻平刚城、柳城和白狼山,恐怕并不容易。”
“不行。”陈炎摇了摇头:“一一攻克三城,恐怕要花不少时间,我大军长途跋涉,久战不利,若不能及时攻克三城,寒冬到来,就不得不退兵。需知我出兵一次,粮草辎重损耗无数,一旦退兵,想再进军,就不那么容易了。若有什么法子……能让三郡乌桓聚集在一起,我一战破之,此才是最好的策略。”
虽然陈炎手里有全套的白叠服饰,但平刚城、柳城要远比冀州冷很多,就算是白叠服饰,恐怕也扛不住。
“哈哈哈哈,看来将军已经想到了,与我所想相同,趁三郡乌桓集会之时,出其不意,一战破之。”
“原来子泰也有这想法,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乌桓人什么时候会集会?就算我派人去查探,得知消息后传回来,再进军而去,只怕时间上也来不及。”
“乌桓人集会时间不定,但也并非无迹可循,据我所知,近几年,三郡乌桓似乎每年都会集合一至两次,要么是春季集会祭天,要么于秋季牧群丰收之时,庆祝收获,除此之外,在大事决断之时,亦会集合,例如出兵、冬季狩猎、迁徒等。”
“那明年乌桓人会什么时候集会?”
“如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春季祭祀。”
“哦,你如何得知?”
“去年乌桓人是秋季庆祝收获,蹋顿此人,也喜欢玩多种花样,应该不会今年还是庆祝收获,至于出兵、狩猎等,更不大可能。”
“这……”田畴所说不过是猜测,不能肯定,陈炎哪能根据猜测出兵呢?
“将军,三郡乌桓距离这里还远着,我亦无法提前得到消息,不过乌桓人集会,并非小事,肯定有人能提前至少一个月时间得知消息。”
“谁?”
“上谷乌桓难楼。”
“三郡乌桓集会,常常把难楼排除在外。蹋顿自然不是不喜难楼,相反,他更希望难楼能来,若难楼能来,他就是四郡乌桓之首,一统乌桓各部,而不是三郡乌桓之首。皆因上谷乌桓驻地距离柳城太远,有上千里路,比从渔阳到柳城还远,近年来,难楼与汉人交往频繁,就更不愿意去了。所以,难楼常常以路远为由,拒绝前往柳城。”
“你之意是,到上谷难楼那里打听?”
“正是,蹋顿若要召集乌桓人集会,肯定会提前数月时间,派人去邀请难楼。不过,将军可不能明问,难楼终是乌桓人,就算降了将军,也无法改变这点,若他起了疑心,把将军打探乌桓集会之事暗自泄露给蹋顿,蹋顿有了准备,对我军就不利了。将军可让阎校尉暗中打探一下,此事应该不难。”
“那是自然,随后我便让阎柔去。”陈炎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明着去找难楼,话说难楼还时候没有投降呢!
“将军大军可在渔阳做好准备,一旦得知乌桓人集会时间,便可出发,从渔阳到柳城,上千里路,很难隐藏行迹,在柳城周边,亦有一些乌桓人居住,若将军大军经过,他们会向蹋顿报信。不过,乌桓人并不知道,有一隐秘要道,称为卢龙塞。”
“卢龙塞出口处乃松亭关,先汉防范匈奴人侵犯,曾建关于此,后来,匈奴人退出幽州,这松亭关便没了用处,就慢慢地被遗弃了。数百年来,松亭关早已为人所忘记,只有一些熟悉右北平道路的人,才知道松亭关。”
田畴叹了口气,以前松亭关所处位置是大汉的地盘,归右北平管辖,后来朝廷为了安置乌桓人,把这些地盘让给了乌桓人。现在想来,这朝廷还真是窝囊。想不到这里,他也禁不住抱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