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檍的禁足是八个月的时候解的。
也是乌拉那拉老夫人进宫陪产的时候。
如檍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的额娘给自己行了大礼。
然后才装模作样的扶起老夫人
“额娘,你我一别二十多年了,终于再次相见了。”
如檍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额娘,女儿受您的礼实在不行,就让女儿也给您行礼吧。”
说着如檍就要缓缓的跪下,老夫人赶紧将如檍扶起,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实际上腿不过刚弯曲下去。
“小主有些身孕,还是别行大礼了。”
因着如檍的位分太太太太低了,老夫人也只好称她为小主。
(老主才对。)
听着老夫人喊自己小主,如檍的脸色有些不好
“额娘这一路累了吧,先去歇歇吧。”
因着乌拉那拉老夫人要来,厄音珠便让人将延禧宫后配殿收拾出来给老夫人居住。
晚膳时,老夫人看着桌子上的几盘辣菜,忍不住说道
“小主,您这么吃不觉得辣吗?”
如檍吃了一口菜,辣的嘴都肿了,但是仍然说
“没有啊,额娘这哪里辣?”
老夫人也吃了一口,然后被呛的直咳嗽,如檍并没有提前让御膳房准备一份不辣的菜,只能看着老夫人咳嗽的不停。
她上前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
“额娘,这菜虽辣,您先忍忍吧,等女儿晚膳再让御膳房送来几盘不辣的。”
老夫人咳嗽的眼泪都下来了,拿着手绢擦了擦。
正好厄音珠从外面走进延禧宫院里,听到了老夫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她拐进如檍的西配殿,看到了桌子上的辣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慎官女子,你怀孕改了胃口也就算了,你额娘年岁这么大,也让她跟着你吃辣吗?”
如檍撅着嘴说道
“豫嫔娘娘,嫔妾身怀有孕身子重,便不给您请安了,省的站起来坐下,再摔倒了,要不然皇上也会心疼的。”
说完的如檍又看向旁边的老夫人
“这是嫔妾想的不周到,等晚膳就不会这样了,多谢豫嫔娘娘关心。”
厄音珠不在意如檍给不给她请安,只是看着乌拉那拉老夫人岁数这么大了,实在不忍心
“罢了,本宫还未用膳,希雅将御膳房送来的菜,拿几盘过来,老夫人年岁大了,吃的也该精细一点。”
老夫人才缓过来一些,听到了厄音珠的话,连忙起身行礼
“妾身多谢豫嫔娘娘。”
厄音珠轻轻颔首
“老夫人与慎官女子先用膳吧,本宫也回去了。”
“恭送豫嫔娘娘。”
老夫人和身边跟着的侍女,都恭敬的给厄音珠行礼,如檍却依旧在凳子上坐着,容佩也笔直的站着。
如檍看着厄音珠的背影十分不屑,老夫人被身边的侍女扶起,如檍还冲着老夫人说道
“额娘,你这么恭敬的给她行礼做什么?”
老夫人对如檍的话十分不赞同,刚要开口,希雅带着饭盒走了进来。
她选的都是几盘入口软糯,好消化的菜。
将菜都摆到了桌子上,希雅给如檍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希雅什么都没说,连如檍都没有多看两眼,但是看着远去的希雅,如檍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的菜。
“小主啊,这豫嫔娘娘是你的主位娘娘,人也随和,你怎么能不给她行礼呢,娘娘连你这样无礼的话都没有生气…”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是这话中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如檍好,如檍并没有抬头,仰视着老夫人的脸,而是她的目光阴冷。
虽然面前没有表情,但是就是很瘆得慌。
老夫人感受到如檍的眼神,讪讪的坐下了,也不继续说了。
“额娘,宫里的女人很会骗人,虽然她面上装的好,但是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她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菜
“今日之事,你虽然觉得豫嫔随和,但是仔细想想,她明着是怕你吃不习惯,实际上呢,是在嘲讽女儿。”
如檍凉凉的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嘲讽女儿都没有提前为您准备素菜,额娘,咱们是母女,您可别向着她们说话。”
“女儿孤在这宫中,一个人在宫中闯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您可知道这些年,女儿过的有多不容易。”
“每日都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啊!”
如檍说到此处,忍不住拿手绢擦了擦眼泪,这是真眼泪。
听着如檍的诉说,老夫人也十分心疼
“女儿啊,是额娘错了,以后额娘会小心的。”
老夫人温暖的手,轻轻抚去如檍脸上的泪水。
如檍点了点头
“额娘,您知道就好。”
厄音珠让人送来的菜,最后老夫人还是一筷子都没动。
在如檍殷切的目光下,老夫人只好吃着自己受不了的辣菜。
送去的菜被纹丝不动的送回了御膳房,晚膳时,送膳的小太监忍不住告诉了希雅。
每日往各宫送什么菜,他们的心里是最清楚的。
这中午慎官女子那拿回来了这么精细的菜,御膳房也不是傻子。
自然猜的到,希雅听完了面上并不表现,还给小太监塞了一锭银子。
小太监揣着怀里的银子,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主儿,您午膳给乌拉那拉老夫人的菜,她们一口都没动,奴婢真是心疼您,您的心意被她们如此糟蹋。”
厄音珠看着直跳脚的希雅,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儿,您笑什么,您就不气吗?”
“本宫赏给她们的菜,不动也好,虽然是给老夫人吃的,但是那慎官女子吃了以后再伤了身子,本宫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厄音珠心中只觉得轻松,中午时她心疼乌拉那拉老夫人,忘记了这茬,幸亏她们一口没动。
等她回到正殿反应过来后,心惊胆颤了一下午。
若是被人反咬一口,这可说不清了,如檍拦着老夫人吃菜,也是变相的帮了一把厄音珠。
厄音珠心中暗暗想着,在宫中这样的好心,以后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像如檍这种人,与恶狗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