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幼儿园?
时柒不会忘记进入玫瑰天堂后亲眼看见的一切,这是社会给她上的第一课。事后她为了酬谢陆淮年,买了一只江诗丹顿的手表送给了他。
她辞了职。
也就没再去关注幼儿园的事。
偶然在燕城新闻上看到了教育部门职位调动的公告,正常人也只会觉得这是政府内部的人员分配,并不会觉得是陆淮年的手笔。
他是个商人。
说准确一点也只是个和政府有着密切合作的商人,公然和那些人叫板,需要冒的风险难以估计,所以秦夜说他是赌上了盛唐的全部。
时柒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身后是窗外大海,日光飘进来笼罩在她身体左右,她眼眸微垂,看不清神色。
舱外甲板的脚步声令时柒回过神。
她侧眸看了一眼。
是秦夜手底下的人,听着声音应该有三五个人。
时柒抛去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她深吸了几口气保持冷静,目前最重要的是自救。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连着看了好几眼,太过于明显的目光使得秦夜皱眉,厉声道:“好看吗?”
时柒抿唇。
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鹌鹑样子,秦夜压根儿不觉得她有什么威胁性,他吃着面条,评价着:“手艺不如陆淮年。”
“你吃过他煮的面吗?”时柒接话。
“……”秦夜沉默了数秒钟,盯着碗里的细面半晌,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的戾气少了几分:“他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高高在上?吃过他煮的面很稀奇?”
“我的意思是他好像不太会做饭。”
“对啊,他菜死了,就只会做西红柿鸡蛋面。”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反正比你早。”
“从小一起长大,他样样盖过你,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你憋着这口闷气许多年,所以就想除掉他?”
“你懂什么?”秦夜抬头瞪了她一眼,“你跟陆淮年待在一起也这么多废话?唧唧喳喳麻雀似的烦人!闭上你的嘴,再多说一个字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其实鲨鱼不吃人,它吃鱼。”
“你脑子有毛病?”
时柒故作胆怯闭了嘴,低头吃面的时候,用着他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句:“长得挺好看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呢。”
对面的男人不说话了。
餐厅骤然安静。
时柒大学实习的时候,去过好几家不同类型的幼儿园,接触过许多小朋友。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秦夜这类,表面上野性难驯,叛逆凶恶,实则很好拿捏,只要掌握他们的需求点,就可以以最短的时间走进他们警戒线内,建立友好的关系。
最难接触的是陆淮年那类的。
他们孤僻沉闷。
看着斯文,防备心却很重,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慢慢靠近他,就算博得了他些许关注,他也不一定会信任你。除非击中了他内心的脆弱,他才会卸下用来伪装的盔甲,主动地拥抱你。
显然,拿住秦夜是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
餐厅里的静谧持续了好几分钟,时柒留心着对面男人的神色,嗓音柔和道:“我看橱柜里有一袋没开封的面粉,还有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晚上包饺子吃怎么样?你喜欢吃饺子吗?”
秦夜抬眸看了她一眼。
目光定在她那双澄澈的眼睛上,注视了片刻,又立马收回视线,装着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低下头继续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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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以为她在开玩笑。
没想到过了中午,她真的去厨房和面了。
他倚在门框旁看着不远处女人的身影,见她揉面、擀面,调馅料,将那一张纸圆圆的白面皮包成形状各异的饺子。
期间她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没得到他的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做了好几个馅儿,说总会有一个他能吃。
也许她真的有病。
他拽过她、威胁过她、凶过她、厉眸瞪过她,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她仿若一块棉花,不管怎么欺负,她都不会生气,反而还笑脸盈盈地贴上来询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秦夜在厨房门口看了她良久,试探地迈开了步子,朝她走过去。近距离看着她包饺子,一张面皮捏出褶皱,像条鱼。
“这是什么饺子?”
“鱼尾饺。”
“没听说过。”
“等会儿水开了就下锅。”时柒偏头看他,道:“煮出来的第一份给你。”
秦夜冷笑。
他是缺这几个饺子的人吗?
就算陆淮年打压他,迫使他卸任了寰宇企业执行长的位置,他拥有的财富也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整的好像他吃不起饺子似的,还让他吃第一份。
十分钟后。
时柒捞起锅里煮熟的饺子,装了盘,拿到餐厅,摆在秦夜身前,将筷子递给他:“你尝尝。”
秦夜接了过来。
看了她一眼,而后夹了一只。
“这边有两种酱。”
“看见了。”
“不能吃辣就蘸这个,这是甜的。”
“我说我看见了。”秦夜冷眸睨了她一眼,无声骂她多管闲事:“你能不能滚远点?真的很碍眼!”
时柒非但没走,反而还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秦夜气得无话可说,扫了她一眼,吃了手里夹起的饺子。
她人很讨嫌。
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却还不错。
“你和陆淮年的口味很像,他也不能吃辣,基本上都是蘸甜酱。”时柒望着他,声音温和:“你以前是不是也住在伦敦?”
“是又怎么样?”
“我听说伦敦塞纳河畔的风景特别好。”
“蠢!”秦夜没抬头,掀开眼帘瞥了她一眼:“塞纳河在法国,伦敦泰晤士河的风光带比塞纳河好太多,没眼光的蠢货。”
被骂了,时柒也笑着:“我没去过那边,不太了解。泰晤士河畔很漂亮吗?都有什么好看的景点呢?”
秦夜鄙视她的无知。
许是吃了她包的饺子,他慷慨地教了她一回:“世界上最高的观景轮在河流沿线。”
“叫什么呀?”
“伦敦眼。”
“你去过吗?体验感怎么样?”
“我当然去过,六岁的时候就去了。”秦夜吃着饺子,话就那么自然地从嘴里溜了出来:“陆淮年那时候还恐高,紧紧地拉着阿姐的衣角。”
“你们是亲兄弟?”
“谁跟他是亲兄弟?他也配和我流着同样的血?”像是猜到她在问什么,秦夜:“阿姐倒了大霉才有他这种亲弟弟,就该让他死在那对养父母手里,他根本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