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船悠悠靠岸。
丫鬟带着二人步入竹楼小院。
“小姐，齐大人到了。”
“纤云不便远迎，还请齐大人恕罪。怜星，带齐大人进来吧。”
丫鬟怜星对着齐霖施礼：“齐大人，请进。”
随即又对着青鸾说道：“这位公子，还请到一旁雅间休憩。”
青鸾眉头一皱，虽然她对这个纤云姑娘不怎么感冒，但她的本职工作就是要保护齐霖，离的太远，显然不行。
刚想反驳，屋内的纤云却开口了：“无妨，怜星，你且下去吧，二位自行进来便是。”
丫鬟有些疑惑，但自己姑娘已经开口，便也不好多说，朝着二人施礼然后离去。
齐霖自顾推门而入。
刚进房间，一股淡淡的清香便钻入鼻息。
房间布置的比较素雅，除开一张竹编茶几外，就是梳妆台和书案，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没有多余的华丽摆件，只是有些帷幔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风情。
不远处，一道曼妙的身姿正跪坐在茶几旁，刚刚沏好三杯茶。
一身素衣，黑发如瀑，肤若凝脂，眉眼间，风情万种。
“二位请坐，先喝杯茶吧。”
齐霖还没搞懂这纤云姑娘弄这出事为哪样，便径直坐下。
青鸾更是无所谓，坐下就开始喝茶。
清茶流入唇齿间，青鸾顿时眉眼一亮、
“好茶！”
纤云微笑看了青鸾一眼，眼神略微一顿，随即不着痕迹的挪开。
“这位公子也懂茶道？”
青鸾放下茶杯，摇摇头，道：“不懂，只不过平时也喝一些。”
“这茶初尝微苦，触口生津，入喉返甘，喝完后唇齿留香，想来即便不是名贵茶叶，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纤云微微点头，道：“公子果然是懂茶之人。”
“这茶确实不是名贵茶，只出自这映月湖旁竹林边的一道小茶园。”
“采自清明时分，第一道初芽，无名无姓，却别有一番风味。”
青鸾点点头，她心中对这清倌人的看法再一次发生变化。
青楼女子，多是追名逐利之辈。
穿金戴银，浓妆妖艳乃是家常便饭。
眼前女子，只是略施粉黛，一身素衣，实在难与她心目中的花魁形象重合。
而且看着房间布置简单，书香四溢，墨宝满墙，应该也是位颇有才华的女子。
都说什么人喝什么茶，能烹煮这小清新茶叶的女子，想来应该不是什么不洁身自好之人。
光是在青楼能保持洁身自好，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纤云姑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这是青鸾第一次对青楼女子有如此评价。
要知道当初她听说要来青楼找人的时候，还是一脸鄙夷。
齐霖点头，他虽然也不懂什么茶道，但从这些细小的方面就能看出来，这纤云姑娘，应当不是那种庸脂俗粉。
“纤云姑娘，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确认一下。”
纤云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是再给他们倒满一杯茶。
“齐大人，长夜漫漫，不必如此心急，先饮完这杯再说。”
齐霖一怔，有些讶异的看了纤云一眼。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知道我要来干什么似的？
纤云自顾小酌一口，然后轻声道：“纤云冒昧问大人一句，那首《将近酒》，可是出自大人之手？”
齐霖同样没有接话，淡淡道：“怎么，纤云姑娘觉得本官写不出来？”
纤云一愣。
在她的印象中，诗词一道上，顾远舟应该算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只是这首《将近酒》一出，哪怕是顾远舟，也同样黯然失色。
她与齐霖乃是第一次接触，虽说与李启明的闹剧能看出对方有几分急才，但诗词这种东西，跟那个压根就是两个层面的东西，不可比论。
“齐大人误会了，纤云只是对这首诗十分喜爱，如今见到本人，有些情不自禁，让大人见笑了！”
说着，纤云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手绢，轻轻抚平，上面赫然写着那首《将近酒》。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首诗，无论是气势、立意、意境，都是上上乘，能写出这首诗的人，也必然是大才。”
“纤云又哪里有资格评价呢。”
齐霖默然，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后世几千年，又有几人能真正评价李白呢？
纤云一笑，继续说道：“既然如今齐大人就在眼前，纤云也有个不情之请。”
齐霖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纤云看了一眼窗外，幽幽开口道：“齐大人身份尊贵，本不应该如此。”
“纤云虽身在青楼，但自认还算洁身自好，所以也不希望打破自己的规矩，请齐大人理解！”
“若是齐大人想要留宿，还请向纤云展示您的文采。”
青鸾表情古怪的看着齐霖。
“留宿？他留宿能干嘛？难道这纤云没听说齐大人是个太监吗？”
“不对，她肯定知道，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朝堂上人尽皆知，坊间也传的沸沸扬扬。”
“那她让齐大人留下来干嘛？”
“难道......”
青鸾被自己的想法震惊，惊愕的看了纤云一眼。
“难怪她这些年一直都洁身自好，甚至顾远舟也只能空坐一夜与她对饮。”
“莫非她根本就不喜欢男子？”
齐霖皱眉，这个纤云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他是个假太监，但明面上也是个太监，留宿这里干嘛？
“留宿就不必......”
齐霖还没说完，纤云微笑打断道：“若是齐大人不想留宿也无妨，旁边这位姑娘也是可以的！”
齐霖：“嗯？？”
青鸾瞳孔地震。
真的！我猜对了？！
可本姑娘不喜欢女人啊！
不对，她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青鸾瞬间抱紧胸前。
“本公......姑娘才不要留宿，你怎么猜出来的？”
既然被揭穿，青鸾也懒得在伪装。
纤云淡定一笑：“姑娘身形纤细，脸蛋俊俏，皮肤光滑，虽然有意压低音色，但女子与男子终归还是有差别的。”
“最明显的，就是喉结，女子，又怎么可能有喉结呢？”
青鸾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神色了然。
齐霖却是一脸淡定，毫不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