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澄。
好像正是西启光熙元年生人！
那次她没查到沈以渐的信息，便顺手查了下西启国的历史。
西启是东启前面的那个朝代，不同于东启的繁荣昌盛，百姓安居。
西启则因为皇帝身体较差，皇位频繁更迭，八十年就换了十三任皇帝。
不仅其中穿插了数位幼帝登基，还因倒数第二位皇帝未诞下子嗣，从宗室里艰难挑出了年龄合适的继承皇位。
因此皇位传到不学无术的末代皇帝启哀帝沈祁镇手中，更是短短十年就凭借他特有的剥削百姓手段，激得民间起义军四起。
乱世之下，西启多位杰出的书画家篆刻家的作品，都因为战火纷飞未曾保留下来。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雕刻家岳澄。
岳澄善玉雕，晚年被哀帝强征入宫中，为其后妃雕刻玉簪，却因不慎触犯贵妃不喜梅花的禁忌被处以极刑。
现今传世作品仅有三件，都存放在国家级博物馆里。
一件便是当年引发血案的玉梅簪，后世诗人盛赞他碾玉妙手，造梅花簪，玲珑奇巧，花毫如发。
另外两件分别是芙蓉红玉牡丹和白玉龙纹山形笔架。
这三件她旅游参观京都博物馆里的时候，都看见过，玉料细腻油润，雕工精细绝伦，很有记忆点。
当时博物馆讲解员还介绍岳澄雕刻有个很好辨认的点，就是在自己的作品角落刻上自己的名字，被强征进宫后，造办处勒令他不可在宫中器用各物上留名，结果古稀之年的老头子早活够本了，哪管这个，照旧留名，只是更为隐蔽。
他在世时，未曾有人发现这一行为。
还是后人研究其作品时，无意间用放大镜发现的。
像玉梅簪的名字就刻在最中央的那朵梅花，靠近花萼的那侧。
何清淼从相册里翻出了旅游拍的玉簪花刻字的照片，比对手中的首饰盒上留下的名字几乎一模一样。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忙不迭地将手中的粉晶芙蓉首饰盒，放回桌子中央。
生怕一哆嗦把这无价之宝给脆了。
“老板，我捡到什么漏了？”沈以渐看她将东西安置好，好奇地问道。
何清淼指着首饰盒道，“这东西是由岳澄雕刻出的为数不多的传世作品，价值连城！”
“要是把它出售，得的钱全用来买的粮食。”
“至少能够西启全国百姓吃三天！”
沈以渐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不足拳头大小的粉晶芙蓉首饰盒。
少年嘴唇微微颤抖，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等于说……
他用一小袋粮食换来。
足够西启国一千八百多万人，吃三天的粮食？！
但沈以渐心智成熟坚定，在震惊过后，便平静了下来。
他认真道，“卖给我首饰盒的雕刻师傅姓岳，很有可能就是岳澄，我回去后就立刻将他保护起来，以后他雕了作品我就送到老板你这边来。”
沈以渐担心神仙姐姐不答应，先一步表态，“至于价格，你也未曾用我们这儿的粮价棉价卖给我粮食被褥，我怎能用你那边玉雕的价格卖给你这些小玩意呢？”
如今蜀地雪灾，粮食又因道路不通无法运输进来。这些粮食被褥药品才是比金银珠宝更贵的东西。
老板这么辛苦地到处采买他们所需的物资，要是他知道这些金银珠宝在这边价格高昂就因此动摇，才是真的忘恩负义。
何清淼无奈地摇摇头。
她看沈以渐推拒已是第三次了。
便也不再矫情了。
罢了，他们互相交换的，本就是对自己并不算重要，但对方却需要的东西，也算是合理的交易。
更何况岳澄的作品卖出一件，就能获得供给很久物资的资金。
这样出手古董的频次也能低一些，从这方面来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何清淼找了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将粉晶芙蓉首饰盒放进去，招呼沈以渐再拖两推车的物资走。
却被沈以渐以拒绝。
他只带了两捆药材便先告辞了。
*
沈以渐回到巷子，就将军大衣披到了嘴唇微微发白的余初阳身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刚刚是来人了吧？”
他垂眼扫过积雪上的脚印问道。
余初阳绷着稚气的脸蛋，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对方听。
还不忘将那俩人的衣着样貌仔细地描述了遍。
沈以渐记在心里，颔首道，“嗯，你做的很好。”
两人匆匆往回赶去。
沈以渐盘算着明日去田庄，应当如何遣散原先的佃户。
不过等他推开虚掩的院门时，浓郁醇厚的香味涌入鼻子，沈以渐也没有了考虑的心思，而是加快了脚步，带着余初阳直接朝屋内走去。
灶房里，沈老太太架着个蒸笼，香味正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回来了！今天饭烧的晚，我就把你带回来的叫什么料什么……包，倒出来蒸热乎，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
老太太精神抖擞地朝孙子展示她花了一整天时间，学会的气钉枪。
尽管手哆嗦，所以准头不算太好。
但钢针也都轻松扎进了木板里。
沈以渐连连称赞，还不忘去将蒸锅里的白馒头和三只菜端出了灶房。
余初阳看到恩人一次端不完，立刻很有眼力劲儿地将剩余的菜和碗筷带了出来。
然后男孩有些无措，眼巴巴地站在角落。
直到沈老太太招呼他上桌，余初阳才满脸惊喜地试探着走近了些，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恩人的面色，坐到了离饭菜最远的位置。
余初阳拿起白馒头，夹了一小筷子蔬菜，就着吃了起来。
菜调味料放的很足，还零星夹杂着五花肉片，油香油香的。
他没再动筷子夹，就将白馒头沾着菜汁整个吃下肚了。
沈以渐尝着面前的摆盘精致的宝塔肉、酱汁浓郁的宫保鸡丁和油香四溢的干锅包菜，眼底异彩连连。
原先神仙姐姐说这料理包，在他们那儿几乎没什么人吃。
因为味道中规中矩，有些还不太好吃。
没想到他吃来，也挺不错的。
毕竟在如今的世道，就算是家里有余粮的富户也不会用下这么多猪油炒蔬菜，还往里面加这么老多肉片，更别说调味料用的毫不吝啬的宫保鸡丁和一看就考验厨师刀工的宝塔肉了。
以后若是资金短缺，又不想暴露过多。
譬如惹眼的粮食药片和棉花。
说不定在富裕城镇，开家酒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仅能将存粮快速地置换成金银，有料理包如此方便的东西，连请厨师的工资都省了！
饭后，沈以渐从之前带回来放在床边的物资堆里，挑拣出三包暖宝宝，又装了两小袋粮食和一些蔬菜水果和猪肉，放在篮子里，准备明日去黑市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遇到上次的老者。
简陋的小屋里。
“阿嚏——”
“咳咳，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