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控制的感觉,让马氏有些心慌,她忙将镯子包起来放到四方桌上,然后拿着碗说:“我再去帮你倒碗水去。”
夏敞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没有动弹。
马氏在灶房里平复了一下情绪,端着一碗温开水回了堂屋。
夏敞指着桌上的布匹对马氏说:“喜服还得麻烦你做,若是有空闲的话,连我的也一块儿做了吧。还有孩子们,一人也都做身新衣裳,这些布,你看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再去买。”
他们五个人,用四匹布做衣裳,那是绰绰有余。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夏敞不准备久坐,他将碗里的水,又是一饮而尽,站起来说:“我回寨子上去了,过几日我再回来。”
马氏还是轻轻点头。
夏敞迈开长腿要走,马氏猛然叫住了他。
“何事?”
“我帮你量量尺寸。”
马氏从里间的针线笸箩里拿了一根绳子出来,让夏敞神展开手臂,开始帮他量尺寸。
夏敞身材高大,马氏量得很是吃力,不止如此,她还隐隐感觉有一股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
莫名地紧张,令她手心里发热。
只剩下领口的尺寸,待她站到夏敞前面要帮他量领口的尺寸时,不经意间瞄到他盯着她的眼睛,里面好似带着一团炙热的火。
马氏心里莫名一慌,感觉手脚都软了下来。
“阿娘,我要喝水。”
石头回来了,脆生生的叫喊声,打破了那可怕的粘着的气氛。
马氏唉了一声,手脚利索地帮夏敞把领口的尺寸量好了。
“恩人,你也在啊?”石头看到夏敞,欢快地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夏敞弯下腰笑着摸了摸石头的脑袋,问他:“出去玩去了。”
石头点了点头,兴奋地说:“我们跟他们玩官兵抓土匪去了。我跟舟儿是土匪,他们都打不过我们。”
在李家庄孩子们的心里,或许土匪是比官兵还好的人。
夏敞听了,尴尬地哈哈大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石头解释。
他们现在是土匪,可是也是被逼的,不定哪一日,他们还有正名的机会。
石头喝了水,因着大当家在,他有些不想出去玩了。
舟儿说,他的三爷爷是他的爹爹,所以他才要叫他叔叔的。
大当家的是他的爹爹吗?想到这些,石头莫名地有些腼腆,他抿着唇儿望着夏敞笑。
他的爹爹是李家庄的英雄啊,他们吃得粮食都是清风寨发的呢。
夏敞见石头跟他笑,就坐下来跟石头说了几句话,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才对石头跟马氏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夏敞站起来,石头就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伸手牵住石头的手就往外走。
马氏没有送他出门,只站在堂屋门口,目送他牵着石头出去。
石头将夏敞送到了大门口的骡车上,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骡车越走越远,石头才跑回家里,他问马氏:“阿娘,恩人已经是咱们家人了吗?”
马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过阵子吧,过阵子等他住过来了就是了。”
石头高兴地咧着嘴笑了。
香穗回到家,看到堂屋里放着的几匹细棉布,她就知道是大当家的送过来的。
她没有问什么,吃过晚饭,她娘就拉着她跟石头量身量。
第二日开始,马氏就开始裁布做衣裳。
马氏针线好,做出来的衣裳,比成衣铺子里的还好。
夏娘子拿着马氏刚给夏敞做好的衣裳,翻来覆去的看,看完不住地夸赞,“哎呀,还得是我三叔啊,他是真有福气,能寻到婶子这么心灵手巧的娘子。婶子,你的针线活也太好了。”
马氏微微抿嘴一笑,低着头专心缝衣裳。
一旁的袁婶子,看过衣裳之后跟着附和:“那可不是,也就是大当家他独具慧眼,能识得我马姐姐这般的人物。”
袁婶子跟夏娘子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地仿佛要把马氏夸上天去。
她们两个就这样,一唱一和地能说上一天。马氏懒得理她们,还是低着头专心缝衣裳。
突然间,夏娘子说:“巧了,我本来准备过段日子给舟儿缝件夏衫的,要不我明儿就裁布吧,刚好婶子可以指点指点我。”
马氏抬起头,看了夏娘子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闻言,袁婶子又忍不住揶揄她:“你可真会找时间,就这段时间,你婶子要做出好几套衣裳出来,你还要在旁边添乱。”
夏娘子尴尬一笑,连忙说:“我也不着急,过阵子再缝也使得,等婶子有空了再说。”
袁婶子望着夏娘子噗嗤一笑,“要不你裁了,我指点你做。”
夏娘子看了眼她手中给雄哥儿做的鞋子,针脚并不怎么匀称,她嘴巴一撇,两个人又斗起嘴来。
有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渐渐地,房前屋后的树上都冒出来嫩绿的树芽。
早春时节,桃花成簇成簇地开了。
天儿变得暖和了,去地里挖野菜的人也多了起来。
香穗出去别村卖豆芽,回来的早了,总会慢慢地赶着驴车,在田间地头挖些野菜回来。
这次她就在一处沟渠边,挖来大半筐荠菜,能挖这么多的荠菜,真是运气好。
自从上次家里建房子程乾回来一次,这都快两个月了,他还没有回来过。
上次大当家的给她娘下聘,拿来的那只鹅,天儿一暖和,它竟然下蛋了。
家里有蛋,这还有荠菜,这样一来,就能拿来包饺子吃。
香穗回家说想包饺子吃,翌日马氏就给她做了出来。
一锅饺子,叫了舟儿过来还没有吃完,香穗想着荠菜饺子难得,要不送豆芽的时候,让黄二牛带给程乾一碗。
程乾跟严雄是晌午在寨子里的灶房吃到的饺子,夏敞是下晌从寨子上回来的。
借口就是回来试试衣裳,试过衣裳,他不经意间问了一句,荠菜馅儿的饺子好不好吃?
马氏忍着笑,将晾晒起来的荠菜拿出来给他包了几个菜包子吃,才堪堪将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