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着这些虚伪的话?!你若是真的那么争强好胜,当初就战死在擂台上,那样的话,我或许还会敬你几分!”
赤峰?紧抿着唇,望向赤峰炘的眼眸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你一直在怪我。”她颤声道。
“不应该吗?我是她的亲姐姐,和她一同长大,而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哪怕你从未把我们当你的孩子,可你怎么做得到,亲口命令她去死?!”
赤峰?的脸色在赤峰炘的质问下愈发苍白。
她手指紧紧扣住宝座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却又很快被冷漠所掩盖。
“你不懂……”赤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抑制着某种情绪,“赤峰氏的荣耀,从来不是靠仁慈和软弱来维持的。”
“阿韶的死,是为了维持赤峰氏的尊严,当年那一战,我赢不了,若她也输了,赤峰氏将会被蓝念氏吞并。”
“所以你才是最该死的。”赤峰炘冷漠道。
“我会死,这些年我与魔族虚与委蛇,为的就是提升修为,在最关键的时机,轰轰烈烈的死去,为赤峰氏争取最后的利益。”赤峰?说得很平静。
可赤峰炘知道,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再回想起上一世赤峰?的结局,她突然觉得嘲讽。
她一心想着用自己的死为赤峰氏换取更多的利益,却没想到因为她的行为,给赤峰氏带来了灭顶之灾。
前世,自尽的赤峰?是因为勾结魔族的事情暴露连累赤峰氏,才选择自尽。
赤峰炘几乎很轻易的猜到了她为什么非自尽。
她大概是在死前做了什么撇清关系的事情。
但传到外头来,就是她畏罪自杀。
赤峰氏该覆灭仍旧是覆灭了。
毕竟当初蓝念氏已经成为了白芷玉的走狗。
白芷玉安排的人,当然是以灭了赤峰氏为己任。
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赤峰炘眼中毫不掩饰的嘲弄,赤峰?深吸了口气。
“不管你信不信,把这件事瞒住,等合适时机,我自会赴死,到时候赤峰氏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手这个让我厌恶至极的家族?我巴不得赤峰氏覆灭,你有胆子交给我,我就有胆子让赤峰氏三个字在你死后在九州销声匿迹。”
“赤峰炘!不要说气话!”赤峰?最听不得这个,一步来到赤峰炘面前,双眸通红。
赤峰炘扯唇冷笑,“那么在乎赤峰氏,还敢把赤峰氏交到我手中?”
“因为你是我、乃至你们那一辈里天资最高的人,只有天资足够高,才能在将来保住赤峰氏兴盛不衰。”赤峰?紧握住赤峰炘的手臂。
望见她眼底的疯狂,赤峰炘嘲讽道:“赤峰氏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满心满眼都是,像为赤峰氏而生的傀儡一般。”
她真的很不解,怎么会有一个人将家族的兴衰看得这么重要。
“我就是为此而生的,所以我永远都会为赤峰氏而努力,牺牲。”赤峰?垂下眸,“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啊。”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赤峰炘从中察觉到什么,感受到她的情绪比刚刚还要激动。
当即催动幻秋蝉。
随着幻秋蝉产生的幻象迷惑了赤峰?,将她拉进幻象里。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握住手臂的手缓缓松开,一点点滑落。
最后愣在了赤峰炘身前。
赤峰炘调动着幻秋蝉,神情专注认真的问:“为什么说你是为此而生的?”
“因为……”赤峰?的意识突然出现挣扎迹象,才开口,就要从中醒来。
赤峰炘当即加大力道,哪怕幻秋蝉强行将人保留在幻象之中,很容易会导致对方彻底迷失方向,陷入永久的幻境之中。
强大的幻境牢固的将人困在其中。
赤峰?的目光逐渐恢复方才的呆滞状态,开始顺着赤峰炘的意愿,给出回答。
“因为,母亲生我,便是因为赤峰氏没落,被蓝念氏打压得喘不过气。”
“母亲她说,我是为赤峰氏而生的,在我之前,无数兄弟姐妹天赋差的都被丢掉了一阶子弟的院落,只有我,天赋卓越,得以留在她身边养大。”
“她说,若有一日我对赤峰氏没有作用了,那她会亲手杀了我,因为留着我容易让我产生落差,心生妒恨。”
“可母亲死在了我前面。”
“她是被蓝念氏的附属褚家人所杀,连尸首都不全,连丧礼都没有,赤峰氏就迎接了我这个新主人。”
“我牢记母亲的话,她说,如果有一日我对赤峰氏没有作用了,那她会亲手杀了我。”
“或许等我死的那天,她会来接我吧。”
赤峰?说着,泛红的眼眶中闪烁着泪花。
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突然轻声呼唤了一声,“母亲……”
赤峰炘沉默了。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多年来,哪怕一直都有突破,她还是在不断的劳累下显露出苍老疲态。
她的眼中布满血丝,眼角眉梢微微下垂,从未有人敢正视她。
更别提此刻面对面,以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她。
一看才发现,她其实早已不似从前那般锋利。
此刻她的脆弱姿态,更是赤峰炘从未见过的模样。
赤峰炘很想同情一下面前的人,很可惜她办不到。
她漠然打了个响指,幻象陡然间破灭。
赤峰?的眼神恢复光亮,下一刻却抬手掐住赤峰炘的脖颈。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眸色狠戾。
赤峰炘被用力掐住脖颈,却半点没有危机感,反而突然笑了一声。
而这一声仿佛打开了闸口一般,她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放肆。
“哈哈哈……”赤峰炘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掐住她脖颈的手随着她笑声颤动的身体所动,力道不自觉松了几分。
“你笑什么?”赤峰?神情晦暗,不知道是气赤峰炘竟敢算计她,还是气她暴露了自己的过往。
赤峰炘眼皮微垂,只缓缓睁开一条缝隙,没有正眼去看赤峰?。
“我笑,当然是因为你可笑,也笑我与阿韶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困束了半生。”赤峰炘嘲讽而又觉得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