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添与陈福二人就将这祖孙三人一道带了回来,直接去了马先生的医馆。
昨日两人在张家将就了一晚,这一晚老太太的咳嗽气喘就没停过,二人也未睡的舒坦。是以,一早天未亮两人就劝着老爷子将老太太带上瞧病。
这家里也是贫的清寒,积蓄都花在了儿子、儿媳的病上,老太太这一发病也只能自己找些认识的药草续命,但显然无甚效果。
两位老人一听带他们去瞧病,又不想无辜承别人的情百般推脱。李添与陈福二人万般劝解,好些拉扯最后终是同意了。
马先生见二人办事得利很是赞许,将两老安置好便让他们去忙了。他则是给老太太瞧病,越瞧眉头皱的越深,这般模样将旁边候着的老者焦急的不行。
“马先生,我这老妻如何了?”
马先生收回手,沉声道:“老太太年轻是不是受过伤?”
张泉友点头:“是,实不相瞒我妻子是我路边救回来的。当初我见到她时,她整个人泡在水里,头上也有伤,当时给她找了大夫医治,但那大夫医术有限只说脑内有淤,腹内有伤他也只能尽力。后来她伤情渐好,我们就以为她无碍了。”
马先生颔首以示了解,接着道:“老太太年轻时伤得不轻,表象虽瞧着好了但内里却是落了疾。她是否每每天凉便会咳嗽,肺腑郁气难散?”
“是”
“她那颅内的淤血现下倒是无事,但这肺腑却是不好治,不能劳累受凉,要好好调养不然再来几次神仙也难救了。”
张泉友一听急道:“求先生救我妻子,需何药材请先生务必用上,不必担心银钱我这里还有块祖传的玉珏,请先生尽力救她。”
说着便从怀里将那玉珏掏出来递上,这也是为何他最终决定跟来医治的原因。他一连失了两位至亲,若再失去老妻他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原本这个他是要留给小孙子的,但细想想本家都散了留着这个又有什么用。
马先生看了一眼玉珏便瞧出来明堂,将东西推还回去:“先生不必如此,老太太我会医治这个您拿回去。”
张泉友哪里肯收,声音坚决:“先生若是不收,那我们也不治了,说明我们命数该是如此。”
马先生没想这人脾气上来如此倔强,如何劝说就是不依,铁了心的以物换医。
最后马先生让了一步:“先生这样,这玉珏我暂且收下替你保管,夫人之疾我也会尽力医治。”
见他将东西收下,张泉友松了口气,郑重对着马先生行了一礼:“多谢先生大善。”
马先生紧扶了一把,叮嘱道:“夫人身体沉疴难治需要长久的调理,且不易长途奔波,我这医馆设有病房专供病人休养,先生若不嫌弃就暂住在此,于你于我都是便利。”
此次张泉友倒没有推辞,立马应下。
马先生开了药方自抓了药,细细交待了张泉友如何煎药,现下这医馆就只有他与青竹二人,而青竹每日半天是要上学的,所以也只得他们自己动手了。
安排好了祖孙三人,马先生揣着玉珏去寻于老爷子。
于老爷子近日得了新趣,欢喜的跟着村里人上山找野味,乐得跟个孩子似得,果然马先生一问人还在山里未回,只得等午食再说。
“义父,您老不累吗?这都跑了一上午了,也没见谁家老头儿像您这般跳脱的。”其他几人都有正经事忙活,只有于拾无事天天跟在老爷子身后。
于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哼,你说你文不成武不就,也不对武还行,手艺没有天天的好吃懒做,让你跟我进山寻些野味怎么还委屈你了?”
“我哪里就好吃懒做了?我不经常帮着干活吗?要不是你天天的往山里跑,兄长们不放心非要我跟来,我才不来呢。”于拾不服气的回道。
“谁要你们看着了?你不来我还乐得松快呢。”
“是,您是松快了,这东西都在我身上背着呢!我说义父这出来也好些时间了,村民们大多都回去了,我们也回吧?这日头晒的狠呢,您乐意玩儿明日一早再来就是,别把自己累着。”于拾虽然嫌弃自家义父,但关心也是真心的。
于老爷子此时也是身的黏腻,见于拾身上背篓都满框了也不坚持,掉头就回。
二人先回了陈家,将今日摘的野果等物放下才回。
马先生等他梳洗完,才过来找他:“你瞧瞧这是什么?”
将张泉友的那块玉珏往他眼前一递,示意他瞧。
“这是金陵张家的,你从何处得来?”于老爷子接过那玉珏仔细看了看,疑惑问道。
马先生道:“这是今日那张泉友抵给我的,用来给他的夫人医病。”
于老爷子反复摩挲着玉珏,好一会儿才道:“我说瞧着他谈吐见识不俗,虽说家中生了变没曾想竟是金陵张家的。”
“是啊,他将这玉珏拿出来与我时,我便瞧出来了。”
“想来,他也是猜出了些你我的来历,这东西现在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死物,但若交于你我也能为他那孙儿挣个前程。”
“唉,只是不管他是何身份,遇上病人我定是会尽力救治的。他将这东西拿出来,一半不想欠人债,一半也是为了那孩子赌一把。”
“是了,当初金陵张家何等风光,他那父亲官拜一品到头来却被冤死,一夕之间诺大一个家族大厦倾覆。新皇登基虽为张家平了冤,但张家也无几人存活在世了。”
说起此事两人不免唏嘘,先帝无道冤死良臣何其多,但也不是他们能多置喙的。
“即如此坦诚,便收着吧。那孩子若聪敏便送去学堂读书,让于伍多提点些。”
“他学问不差,不若让他留下来继续教书,这样他们祖孙三人也有个出路。”
于老爷子笑道:“不亏是我平川兄长,就是想得周到。即如此,就辛苦你了,这个点青柠他们也快下学了,我去陈家等着。”
马先生一听脸色一黑,随即无奈摇头,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因为昨日青柠提了一嘴今日做那什么冰粉,这人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马先生随他去了,转身去了张泉友将安排打算与说明,张泉友自是感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