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各得其所,心满意足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稍微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的时候,哈利注意到克鲁姆进场了。他穿着红色如同军装一样的礼服,左肩带着翻毛皮的单边斗篷,搭配上他原本就刚毅的脸庞,倒显得很是帅气。
据说,因为克鲁姆并不会特别高深的表情管理,所以卡卡洛夫告诉他,以他的气质只需要板着脸,就总是能看起来不错。
也或许,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高兴,所以才板着脸的。因为在他边上,淡金色长发,穿银色镶水晶礼服的蕾娜塔,同样冷若冰霜。
蕾娜塔戴着长长的白手套,挽着克鲁姆红色的礼服显得很亮眼。两个人一同做出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倒也显得很酷。许多人不免被这对组合吸引了注意力,因为抛开表情不说,他们的确长得非常好看。
八点到了,勇士们需要领着舞伴,来到教授席前对裁判们行礼,随后坐在那边上的桌子旁。哈利和张秋很自然地站了起来,张秋还整理了一下自己胳膊上坠下来的缎带。
塞德里克和芙蓉走在最前面,他们两个人都笑得灿烂极了。哈利望着芙蓉背后大片裸露的雪白肌肤,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使得张秋掐了他一下。
哈利努力使自己不要出糗,事实上他做得很好,马克西姆夫人称赞他“很有风度”,卡卡洛夫则说他“像个麻瓜”,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像个麻瓜”都算不上批评的语句。
当罗恩和艾莉娜朝裁判席行礼时,马克西姆夫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邓布利多也笑着说:“你们穿得很棒。”事实上,邓布利多自己就打扮得很是花里胡哨。
接下来就是克鲁姆和蕾娜塔了,卡卡洛夫和华斯科夫异口同声地说:“玩得开心,孩子们。”但是他俩那严肃的表情还是没有一丝改善。
所有人都坐定以后,哈利终于有心思开始细细打量礼堂里的一切。这里的墙壁星光闪烁,天花板上挂着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织的花环,周围摆满了冰雕,闪闪发光如同钻石。林中仙子合唱团正站在礼堂的一角,悠扬地唱着圣歌。一种十分舒适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克拉拉那些哄他午睡的故事,全部都是真的。
他还注意到,芙蓉正在小声说话,而塞德里克则是专心致志切着一份牛排,他起初有些担心两人相处得不是很好,但当塞德里克把切好的牛排递给芙蓉时,哈利满意地笑了,随后移开了目光。
罗恩和艾莉娜聊得很开心,艾莉娜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两个人的表情都略微有些夸张。哈利只要竖起耳朵,还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唐纳德又在发癫了,你看他,‘我已经拿起最初的餐巾了!’,你瞧他那表情,那动作。”
“就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我需要给他递一支烟,这样他就会去别处发癫。”艾莉娜笑着拿薯条比了一个递烟的手势。
哈利忍不住朝下方的另一张桌子瞥了一眼,唐纳德正用一种非常浮夸的姿势提着一张餐巾,或许这是他哪个故事里的哪个笑话吧,哈利不是很懂,但他觉得很有趣。
就在教授席上,还坐着蒙巴顿亲王,他也穿着像模像样的白衬衫和领结,正在和克拉拉说话。但让哈利忍不住瞪大眼睛的是,坐在教授席上的学生竟然不止赫敏一个。
多娜正坐在小巴蒂的边上,两个人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这让他觉得很难理解,明明小巴蒂的苏格兰口音被她贬得一文不值——或者反过来说,她不是之前找到了舞伴了吗?哈利有些难以理解,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而最引起布斯巴顿学生讨论的杰克·哈克尼斯,倒是克制住了没有找一个男舞伴,而是领走了小巴蒂的女助教。她虽然是个黑人,但其实并没有很黑,或许是拉美裔之类,总之,此时经过一番打扮,也别有一番风情。
哈利的目光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勇士的桌子上,蕾娜塔和克鲁姆的矛盾显然还没有解决,他们面对着面,却一言不发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克鲁姆在掰一块烤蒜,哈利觉得舞会前吃蒜,除了闹别扭没有别的解释;蕾娜塔则是在吃干酪泡酸奶,比起烤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才注意到,蕾娜塔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克鲁姆般配,穿了一双非常非常高的高跟鞋,哈利几乎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平稳地走进来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下头看了一眼张秋的鞋跟,并不是很高,但也不矮。她的小腿似乎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泽,柔和,光滑,鲜活亮丽——当他意识到这是一种东亚广为流行的肉色丝袜时,已经挨了张秋的迎头一击。
“你朝桌子底下看什么呢!”她嗔怪道。
心不在焉地吃下一些东西以后,在马克西姆夫人的示意下,林中仙子开始演奏舞曲,四组勇士带着舞伴率先进场,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支舞。
哈利和罗恩还是相当游刃有余的,得益于伊芙在暑假里吵嚷着办起来的那场舞会,他们都很好地锤炼了一下舞蹈技巧,不像塞德里克,他的舞步完全是芙蓉在操纵。
更离谱的是克鲁姆,蕾娜塔似乎执意要跳非常难的一种探戈,而克鲁姆,他虽然不会跳舞,但是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运动神经,赌气似地跟上了她,皮鞋时不时跺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要把蕾娜塔的脚趾踩碎;而蕾娜塔每次都恰到好处地挪开自己的脚,高高的鞋跟在礼堂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两人踩出了一种独特的节奏,不经意间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第一场开舞以后,男男女女开始陆续进入舞池,克鲁姆和蕾娜塔似乎还打算继续赌气,再来一次探戈交锋。但是其他人,都决定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继续。
哈利和张秋走到一旁,找坐的地方,忽然他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于是坐到了他的边上——这同时也是为了给罗恩和艾莉娜多一些独处时间。
“你好,我记得多娜管你叫肖恩。”哈利朝他打着招呼。
“没错,我是肖恩·坦普尔。”落单的男生用带口音的英语回复道。
“多娜怎么跑去找克劳奇教授跳舞了?”张秋好奇地问道,他俩在舞池里似乎配合得还不错。
“女生的虚荣心吧。”肖恩苦笑道,“她发现勇士们的舞伴都很出色,所以不想显得自己落伍。”
“你也很帅气啊,我觉得和你跳舞算不上什么落伍的事情。”张秋说道。
“而且她为什么会找上克劳奇呢?”哈利挠了挠头,“他也不是最帅的那个教授啊。”
“因为克劳奇教授是有妻子的,她不希望我觉得不舒服。”肖恩说道,“我上次在办公室看到他写了一半的信件,虽然大部分我都看不懂,但是他称呼那人为‘亲爱的巴祝夫’,而且信里出现了许多暧昧的词汇。”
“巴祝夫?”哈利咂摸了一下,“这名字也很奇怪,是亚洲人吗?”
“亚洲也没人取这种名字。”张秋摇了摇头。
“嗐,总之啊,克劳奇教授对这种舞会兴致缺缺。”肖恩耸了耸肩,“多娜答应我,和教授跳完第一支舞以后,就会来陪我。”
“你会觉得不舒服吗?”哈利好奇地问道,“你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我无所谓吧,她又不可能喜欢上已婚的教授。”肖恩说道,“一支舞的时间而已,偶尔也要顺着自己的女朋友嘛。”
哈利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在唐纳德手下转着圈的赫敏,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很值得人担心的。
“我去下洗手间。”肖恩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真热。”他前脚刚走,艾莉娜就在他们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罗纳德去拿饮料了。”
“你有点出汗了。”张秋摸了摸她的肩膀,那些薄纱此时正贴着她的胳膊,显出透明色来。
“罗纳德?”哈利愣了一下,“我都有几百年没叫他的全名啦,他没让你叫他罗恩吗?”
“有,但是我觉得罗纳德更好听,三个音节总是比两个音节好听。”
“那你可以叫我哈里发。”哈利说道,张秋忍不住笑出了声。
艾莉娜也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你俩简直是一对活宝。”,她说道,“我就喜欢这种幽默感。”
罗恩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大冰桶,里面插着好几瓶南瓜汁。
“你们都在呢,看到塞德里克了吗?”他问道。
“没有。”哈利这才注意到他拿了六瓶饮料,“他们未必会喝这个。”
“对,他们会中意那些大人们的饮料,比如黄油啤酒甚至香槟酒。”艾莉娜酸溜溜地说道。
哈利忽然意识到,赫敏一直在强调勇士之间的团结,或许其原因就是——芙蓉和艾莉娜根本不喜欢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