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啊!
那可是个又穷又苦的鬼地方,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去!
申雪梅用手胡乱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哭诉道:“可是,那是大西北啊,那边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我不想跟盛军去,更不想离开军属大院……”
柳芳如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
连忙低声呵斥道:“你可不能当着盛军同志的面儿说这话,这话让人听了心里多难受!”
“你们夫妻二十年,盛军他对你的好,大伙儿都看在眼里的,如今他要借调过去,你身为他的家属,理应第一个支持他陪伴他!”
申雪梅看着柳芳如,心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对陆向东的那份心思。
于是,便眼眶泛红,泪光闪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芳如,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这种话是不对,可是,我母亲年纪也大了,我这一去,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柳芳如微微抬眸,目光平静而深邃,轻声说道:“我记得你母亲改嫁后,又给你添了一个弟弟和妹妹,你实在不必太过于操心你母亲,好好和盛军同志过好两个人的日子才是正途。”
“况且,文件上面写了,只是去三年,说不定盛军同志很快就带着你回来了。”
申雪梅顿时觉得柳芳如简直油盐不进,心中一阵懊恼与气愤。
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大声说道:“是少则三年,多则数年,我……我不想去,芳如,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求一求陆师长?让陆师长换个人去,或者,能不能让家属留在军属大院,等他回来……”
柳芳如缓缓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似有对申雪梅的失望与无奈:“雪梅,以前我听说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时,还是不信的,这世间的夫妻真的会这样吗?”
“我实在没想到,你和盛军同志竟也是这样的?”
说着,柳芳如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地拒绝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过问向东任何工作上的事情,这是公事,恕我不能帮你,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申雪梅到底还是强抑住了内心的冲动,没有与柳芳如把关系搞僵。
也明智地将对陆向东的那份情愫深埋心底,未曾吐露半个字。
倘若自己回去后与盛军大闹一场,而盛军又心软下来,同意让她独自留在军属大院呢?
那日后她便能以看望柳芳如为由,与陆向东相见。
如此一来,柳芳如这层关系可千万不能搞砸。
毕竟这个看似单纯质朴的乡下女人,这么蠢,恐怕难以察觉自己对她丈夫的那份觊觎之心……
在柳芳如这儿碰了壁,申雪梅无奈之下,只得打道回府另寻出路。
一路上,她听到一群人围聚在路旁叽叽喳喳地闲聊,话题似乎正围绕此次大西北之行。
申雪梅眼睛陡然一亮,好奇心顿起,遂悄然凑上前去偷听。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哟!听闻大西北那边出了乱子,部队派遣了好多人去支援呢。”
“我那儿子也在这次赴大西北的名单里,你们说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这可咋整啊……”
“嗨,你儿子没成家,一个人去倒也罢了,顶多独自吃苦!我儿子可不一样,都已成婚,听说得带上媳妇儿一块儿去,我这心里直犯嘀咕,我那新儿媳能不能受得了那份苦哟!”
“这事儿吧,我可比你幸运那么一点点,听说有孩子的夫妻可以不用一同前往,巧了,我儿媳妇今年有喜了,如此便能躲过这一趟喽!”
“那那些不想跟着去的家属可咋整啊?总归有身子娇弱吃不得苦的呀!”
这时,有人刻意压低了嗓音,还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才低声出了个主意。
“我这儿倒有个法子,你们说,要是在去大西北之前,小两口把婚离了,不就不用跟着去了吗?”
“哎哟喂!你这主意可真够损的!好歹夫妻一场,怎会有如此狠心之人!”
“况且,一旦离婚,部队的待遇可就没了,还得搬出军属大院,回乡下老家去!离了婚的女人再嫁谈何容易,哪家姑娘愿意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申雪梅听了这群人议论纷纷的话,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心一横,牙关紧咬,加快脚步朝家中走去。
倘若不离婚,就必定要随盛军奔赴大西北,既然如此,那她宁可主动提出离婚!
毕竟大西北遥不可及,真要是去了,与陆向东便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可若是离婚呢?
虽说得搬出军属大院,但她娘家就在市区,离这儿也不算太远。
日后找个借口去见柳芳如,总能有机会见到陆向东,这可比去大西北强多了!
思及此处,她决定先找盛军好好商谈一番。
试探一下能否既不离婚,又不必前往大西北,这样一来便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军属大院。
然而,她刚把心中所想问出口,便遭到盛军毫不犹豫地拒绝。
盛军面容麻木,冷冷开口说:“申雪梅,你以为这白纸黑字的文件是儿戏吗?我说不带你去就能不带?那军属大院里其他同志会作何感想?”
申雪梅霍然站起身,双手竟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嘴里说道:“那你就让我怀个孩子,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个孩子吗?我现在就给你生!”
盛军见状,气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他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望着赤身裸体往自己身上贴靠的申雪梅,怒从心头起,猛地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申雪梅被打得趴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她捂着红肿的脸颊,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大声吼道:“盛军!你个王八蛋!你竟敢打我?!!!”
盛军目光冰冷如霜,绝望地吼道:“你为了留在军属大院,竟想出这般下作的招数,你为了一己私欲,毁我一生不够,难道还要毁掉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的一生吗?”
申雪梅这是头一遭挨盛军的打,她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哪里还顾得上盛军在说些什么。
此刻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在军属大院,或者至少留在市区。
待哭够了,她缓缓仰起头,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双目布满血丝,通红一片。
恶狠狠地说道:“盛军,你既不愿与我生孩子,还对我家暴,那么,我要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