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才会将许梦瑶伤到这种地步。
看着眼前成熟许多的许梦瑶，他俨然有种揪心的感觉。
“我说认真的，我发誓行不行？”
徐帆低声道。
“呵！”
换来的却是许梦瑶的冷笑，“你发过的誓还少吗，如果发誓对你这种人有用，那你早就该五雷轰顶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徐帆愕然，“我没想要怎么样，只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不可能了。”
许梦瑶只说。
徐帆微皱起眉头，“我们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丫丫是不是？你要和我离婚，就不考虑考虑她？”
他是想通过丫丫来让许梦瑶回心转意的，哪怕暂且把这事给拖延下来也好。
父母离异，对孩子的影响肯定很大。
“如果不是丫丫，你以为我会给你那么多次机会？”
许梦瑶再度回头，眸子里竟是浮现些许恨意，“你别再装疯卖傻，也别再提丫丫了，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爸爸！”
她眼眶有些泛红起来，“我已经答应把家里所有能变现的东西都卖掉换钱给你，我只要丫丫，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要我承担你的那些债务？”
债务……又是债务。
徐帆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钱。
“我真是失忆了。”
徐帆说道：“我现在只记得大学毕业之前的事，就算要离婚，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梦瑶狐疑看着徐帆。
今天的徐帆的确有些不对劲，好像，连看自己眼神都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她甚至刚刚有从徐帆的眼神中捕捉到哀伤、心碎的情绪。
只是想到徐帆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她心中这一丝涟漪便很快敛去，“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求你现在去和我离婚，放过我和丫丫。”
“那我总能见见丫丫吧？”
徐帆道。
他舍不得许梦瑶。
当然，同样不想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落得妻离子散。
他连自己女儿多大了，长什么模样都还不知道。
以许梦瑶的模样，自己女儿应该会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丫头吧？
“不可能！离婚之前，我不可能再让你见她！”
但这似乎触及到许梦瑶的敏感和底线，她忽然有些歇斯底里迹象，眼睛死死盯着徐帆。
这眼神太冷了，恨意几乎浓郁。
徐帆不自禁地心里又是一颤，然后狠狠被揪住。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难道连自己女儿，都伤害了吗？
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再如何迟钝，他也看出来自己在许梦瑶心里已经没有半点信任可言。
至于喜欢、感情，没有了信任作为基础，这些显然更不可能。
他估摸着许梦瑶现在都恨不得自己马上死了。
他真担心许梦瑶会崩溃到歇斯底里地步，只能沉默，跟在许梦瑶的后面。
但他绝不愿意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婚。
徐帆的脚步很慢。
水泥路两边的旧房子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绿到深沉，近黑，如他心里此刻的阴霾。
沿着上坡的路走到尽头，再下坡，就出了这个陈旧的小区。
许梦瑶挥手拦下辆的士。
她坐上副驾驶，徐帆只能坐进后排。
“去市民之家。”
许梦瑶对司机师傅说。
应该已经四十多岁，头顶微秃的司机师傅点点头，眼中有惊艳之色。
别说是在江县这样的县城，就算是放到省会潭城，如许梦瑶这样的姿色也很是罕见。
徐帆皱着眉头掏出来手机。
打开绿泡泡。
“什么事？”
鹏子总算给他回过来消息。
徐帆想了想，回道：“我失忆了，你知道这些年我身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吗？”
“没必要。”
“说了那些钱我都不要了，咱俩以后也别联系了。”
周鹏却是这样回复。
众叛亲离？信誉坍塌？
徐帆苦笑。
没想到连鹏子都不再相信自己。
他回复道：“我是真的失忆了，鹏子，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了，如果之前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道歉。我欠你多少钱，你告诉我数目，我肯定还你。但现在我真的需要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爸妈的电话都变成了空号，发视频也没人接，他们的情况，你知道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鹏过几分钟才回过来消息，“你真的失忆了？”
徐帆道：“真的，我现在就记得大学毕业之前的事，连大四的都没记忆了。”
“你爸妈坐牢了。”
“坐牢？怎么回事？”
徐帆心里抽搐。
自己的老爸老妈，坐牢了？
鹏子：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你自己说过，是因为工程的事行贿，好像是被谁牵扯出来。
徐帆：那他们关在哪？要坐多久？我家里的亲戚呢？
鹏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徐帆：那我和许梦瑶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娶的她？她现在为什么又要拉着我去离婚？
“到了。”
市民之家离那个老旧小区不远，只几分钟就到了。
徐帆心烦意乱。
但看着许梦瑶下车，他只能跟着下车。
这才是早上八点多，阳光就很毒辣了。
许梦瑶径直向着市民之家大楼里走去。
徐帆边跟在后面边看着手机。
鹏子：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吧！你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兄弟就是兄弟，徐帆心里这样感慨。
但现在让鹏子过来显然不方便。
徐帆道：“就手机里说吧，现在我和许梦瑶到了市民之家，不方便。”
“好。”
周鹏回复了个字。
他似乎在忙。
然后发过来的是语音。
“你自己说是因为在学校外边帮许梦瑶把她被扒手偷掉的手机抢回来，还挨了顿毒打，才把她追到手。才大四她就怀了孕，所以毕业后你们很快就结了婚，生了娃。本来好好的，你们夫妻俩是我们每个兄弟都羡慕的对象，不过前几年你爸妈出事后你就好像变了个人，成天宅在家里，酗酒。我们都去劝过你，但没用。后来不知道你怎么又染上赌博的毛病，把网上能撸的贷款都撸了，还把我们这些人都借了个遍。是许梦瑶上班养你，还要照顾丫丫，你却还家暴，喝醉了发酒疯就打她和丫丫。我们去劝你，还被你骂个狗血淋头，后来我和你也没联系了。”
酗酒、赌博、还家暴？
徐帆把音量开得很小，手机放在耳边，听着周鹏的语音，心里抽抽。
这简直就是个纯血畜牲嘛！
但偏偏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变成这样的屌人。
只是却又有迹可循。
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头，老爸老妈生意失败进了牢房，怕是自己经不住打击，就性情大变了。
徐帆抬头望了望天空。
阳光很刺眼，让他眼睛酸涩。
这是老天爷在给自己机会弥补吗？
虽然不能重头再来，但所幸，应该还有弥补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