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性放下墨镜，将黑色的袍子解开，言青玉将自己埋进许砚的胸膛，不停用长到可以遮住眼帘的头发蹭着许砚。
蹭了好一会，心中的恐惧彻底压下，言青玉盯着许砚的手：“许砚，你的手为什么不做复健？”
“现在做。”
一整套复健设备就放在后座，许砚按照复健医生的要求动作慢慢活动手臂。
一不小心出了点错，言青玉不论在想什么，都会立即纠正。
陪着许砚做完一整套复健，言青玉慌张兮兮叫了出来：“许砚。”
又在许砚凑过来，很认真地安抚他之时，委屈地开口：“我告诉你，刚刚下面那些人，都是打电话骂我的人。”
“明天就报警把他们抓起来。”不计较真伪，许砚也的确这么做了。
不论年岁几何，也不论社会地位如何，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地行为负责。
“算了吧，他们也只是不清楚真相而已。”低着头嗫喏了一句，带着无奈。
“许砚。”猛地声音提高，又下意识降低：“他们都不清楚真相，为什么要骂我呢？”
“这世间的人啊，拜高踩低的有，但长存善意的也有，你看我们在海边，安全员救了我们，还免费给我们送水果，对不对？”
言青玉活得那般热烈的人，若往后的日子只能活在许砚的怀里，许砚也不可能原谅自己。
并未回应许砚的话，言青玉又沉默了好一会。
“许砚，我们去哪里啊？”车在高速上跑着，言青玉沉默累了，想开车窗，又不敢。
他怕路过的车主，也骂他。
“我们去大静山，教山里的孩子念书。”
“真的吗？”欢喜转瞬即逝，言青玉又钻进了许砚的怀里：“许砚，我不敢。”
这些天的言青玉，在启动自我疗愈。
无数次地鼓起希望之火，又无数次地亲自将火花熄灭。
而许砚，总是一遍一遍地鼓励着言青玉，正如言青玉鼓励当初那个从灰烬中走出来的自己。
爱世界的感觉很好，走进阳光下的感觉，也很好。
“宝宝，你是小太阳，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明明只有你才会喜欢我，你不要骗我了。”
车慢慢晃悠，言青玉窝在许砚的怀里睡着了。
车内只剩下沉默，许砚的太阳穴开始横跳，脑海又开始翻涌。
进入山区，气温骤降，道路变得泥泞，路上只剩下寥寥几个往来的行人，大多皮肤黝黑、笑容质朴。
言青玉幽幽转醒，身上也被许砚照顾着套上了外套。
刚睡醒的言青玉大脑还迷糊，眼前的山景好看，言青玉伸手按下车窗，山风直接吹在他脸上的感觉，有些陌生。
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看到言青玉的那一刻，直接原地起跳，笑声里全是欢喜：“啊，这个哥哥，你好漂亮啊。”
听着这句夸奖，言青玉害怕到连忙钻到许砚的怀里，嗓音带着颤抖：“许砚，我不要长得好看。”
“宝宝，你长得好看，所以大家都喜欢你呢。”
司机在许砚的暗示下，开始倒退，停在那个小女孩的面前。
许砚将这辈子对陌生人的友善，都用在了此刻：“小朋友，你觉得我家言言长得很好看吗？”
“嗯。”赤脚的小姑娘看到许砚就有点害怕，不明白这么好看的哥哥，怎么和这人抱在一处。
“他是好看又温柔的哥哥，你这个哥哥有点凶，我有点害怕。”
“我以后也想长言言哥哥那么好看。”
小姑娘说完，一步一跳地跟上了爷爷的步伐，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着言青玉探出来的脑袋笑着。
车窗玻璃被猛地关上，言青玉愣愣地问道:“许砚，她真的喜欢我吗？”
“是的，他觉得我们言言宝贝很漂亮，也想长成言言宝贝这样。”
言青玉是许砚的宝贝，许砚以后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宝贝。
“不要了吧。”言青玉摇了摇头：“长得好看，似乎并不是好事，长得普普通通，就挺好。”
并没有纠正言青玉的话，许砚觉得容貌天生，没有对错。
越野车停下来，司机开口道：“砚爷，小言总，我们到了。”
“许砚，外面有人吗？”言青玉自己看了一圈，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许砚。
许砚没敢敷衍，认真逡巡了一圈：“报告言言大美人，外面没人。”
“嗯？”顿了一瞬，言青玉捧着许砚的脸：“你喜欢我好看，对吧。”
“嗯，第一眼见你，觉得你肉嘟嘟的，我很喜欢。”
“再次见面，你长得格外好看，我更喜欢。”
“骗子，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肉嘟嘟的样子。”扭头，将手放到车门把手上。
“哼。”闷声笑了出来，并不催促言青玉推开这扇门。
许砚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耐心，陪着言青玉走出阴霾。
“那我信你，你不能骗我，知道吗？”
深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推开车门，言青玉下车后发现，四周真的没人。
看着眼前的低矮的砖房，言青玉问道：“许砚，我们住这里吗？”
“是不是不习惯？”许砚握紧言青玉的手，等着言青玉做决断。
言青玉生来过得娇贵，这样的红砖房言青玉不喜欢，许砚是提前设想到的。
“没有呀，我之前住的贴面楼，比这里差远了。”
四周能听见鸟叫声的安静，让言青玉多了几分安全感。
主动推着行李，走进许砚这辈子买下最便宜的房子，只花了2万块。
“许砚，家里没电耶。”环顾了一圈，言青玉看到桌子上的蜡烛，才知道这个村子没有通电。
“那言言想要让这里通电吗？”
言青玉害怕接触这个人心复杂的世界，许砚就带他来到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
“不要，我不想手机有电。”讷讷说完这句话：“那老言和我妈咪知道我来这里了吗？”
“知道的，他们都为我们言言宝贝骄傲呢，支教可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言青玉的嘴角微微勾起，瘦下的脸颊露出的梨窝，也变得更小了。
但言青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