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官杰这个反应,便是宁玉,当其时也觉着未免太凶了些,可等到她亲眼见识过老夫人的处置,才觉着,上官杰这个爹的反应反倒属于“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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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宁玉第一次进入古代人家的祠堂。
独立开来的一间宽敞大屋,进门后正对一张供桌,没有电视里演绎的整排或满墙的先人牌位,只在供桌中央摆了唯一一块较大的牌位,离得远了,只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屋里只留下老夫人、上官杰、赵氏、上官婉儿、何淑兰、傅宁玉。
完全没有丫鬟仆役在场,便是沈妈妈李妈妈这两位也被赶到屋外。
老夫人坐着,叫人搬来的椅子就摆在供桌一侧,端坐的她,手里还握着一件东西。
这也是宁玉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家法”。
上官家的这柄“家法”,状似古代朝官手持的笏板,只是这一柄比之笏板更为厚实,除去手柄部分,板身约莫四十公分长、十公分宽。
刚才趁着沈妈妈往前递送的间隙,宁玉偷瞄到板身朝下的那一面似乎不是光面的,只可惜时间太短,没办法看清到底有无雕刻及雕刻内容。
而随着沈妈妈最后一个退出屋外并关闭大门,以前只在电视剧听见“家法伺候”,这下亲身参与其中了。
老夫人坐着,吩咐何淑兰和傅宁玉分别站在其两边,而正对牌位、距离供桌五步处,则跪了另外三个人——赵氏居左,上官杰居中,上官婉儿居右。
三人皆是腰板笔直地跪着,目视前方,视线落于牌位上。
供桌上牌位前的香炉里,那根香明显已经燃去半根,但端坐的老夫人却仍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轻轻摸了一下手里的那柄“家法”。
又是一点香灰落下时,才听老夫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子不教,父之过。”
随即就是上官杰朗声回应:“母亲教训的是。”
答完这一句,上官杰竟就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从刚才的位置一路跪走到老夫人面前,在依旧腰背挺直的前提下,朝自己母亲平伸出两个手掌,且手心朝上。
没有多余喘息休歇,上官杰的声音再起:“有生无养,不爱子也;该打。”
话音落,家法落,一下。
“养而不教,不爱子也;该打。”
一下。
“教而不严,不爱子也;该打。”
一下。
“有生有养,养而必教,教则必严,缺则该打。”
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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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尺打人这个,宁玉第一天就见识了,彼时李妈妈用一柄铜尺打的海棠。
而此时老夫人手里那柄家法,虽说瞧着不像铜制,但那般尺寸和厚重,即便是木头做的,这一下下打在手心上发出的闷响,已见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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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两下结束,宁玉以为惩戒告一段落,却不想上官杰只是默默将五指收卷向手心,当手指再次平展开时,又重新将方才这几句又说了一遍,又打一遍,如此重复,一共念诵三遍,打三遍。
最后一下结束时,上官杰已是满头汗,虽极力维持,但其脸上还是极快地闪过疼痛的表情。
宁玉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