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坠入大坑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中如闪电般掠过了自己那短暂而波折的一生。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获得了那颗强大而诡异的心脏后,竟会落得如此可笑的下场。
莫名其妙的事端,稀里糊涂的死去。
下方是能吞噬一切的火海,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几百米深坑,即便他拥有奇异的心脏,此番也定然必死无疑。
他不禁陷入沉思,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自负、盲目自信、不知进退?
还是由于自己实力太过孱弱,又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人欺凌?
“嘭!”他猛地重重摔落在地,然而直觉却告诉他这距离不对劲,太快了,根本没有几百米的落差。
他被摔得头晕目眩,全身的骨头仿佛瞬间散架,更别提那早已破碎不堪的腹部,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令他难以忍受。
此刻,他根本无法挪动分毫,身体的各个部位仿佛失去了知觉,可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却又如此清晰而强烈。
他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费力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勉强看清,原来这是大坑边缘凸起的一块石块。
下方升腾的滚滚热浪烤得他浑身灼痛难耐。
那颗桃子心脏急速跳动,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同时也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再一次刷新了对这颗诡异心脏的认知,中了两枪霰弹,又从如此高的地方摔落,竟然还能存活。
只是,它虽然赋予了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但又仿佛也是一种残酷的诅咒。
此时的他正承受着巨大的、非人的痛苦,却又无法死去,甚至连昏迷都成了一种奢望。
暴露在石块外的身体部分被热浪的高温炙烤得皮开肉绽,那种噬心蚀骨般的痛苦几乎要让他陷入癫狂。
黑暗之中,他那残破的腹部鲜血汩汩不断地往外流淌,在石头上的凹陷处汇聚成了一滩血水。
而在血水里,那把转轮手枪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在这黑暗之中,它似乎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处于崩溃边缘的夏纪,终于感觉到那条完整的手臂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四处摸索抓住石头凸起的位置,如同一条濒死的蛆虫一般,艰难地朝着内侧缓缓蠕动,并用手费力地将自己的头扭转过来。
此时,外面有微弱的光线透入,让他得以看清内侧的情形。
那里居然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老鼠洞,他反复权衡,外面实在过于灼热,继续留在石头上,迟早会被烤成干尸。
于是,他凭借着一只手不停地扒拉着地面,艰难地爬进了老鼠洞,最后又从背包里掏出了那块绿色晶石,强行塞进了嘴里。
就这样,他躺在闷热的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从一只手开始,慢慢地感觉到了半边身子、头部、双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老鼠洞中退出,找到了遗落在石头上的转轮手枪。
而后在老鼠洞里继续爬行,不知不觉中,他爬入了地底,如一团烂泥一般从老鼠洞中滑落,掉在了之前经过的通道里。
这里距离地下那个广阔的空间极为接近,他像一条濒死的鱼般趴在地上,疯狂地吮吸着地上汇聚的小细流。
在上方被烤了太久,他的身体已经干枯得仿若干尸,早已干渴难耐,哪里还顾得上这水脏不脏。
他在黑暗中四处摸索探寻,终于在墙角边找到了一个稍大些的水坑,连忙趴在其中畅快淋漓地大口痛饮。
半晌,他才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凭借着对热气的感应,朝着怪树所在的位置踉跄而去。
他不清楚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但此时火焰已然熄灭,只留下满地的灰烬和焦炭,还有零星的点点火花。
空气依旧灼热,但尚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凭借着记忆,他找到了众人之前遗留下来的背包,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在地上捡起一把霰弹枪,在黑暗中步履蹒跚地前行。
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肚子依旧破烂不堪,脸皮干枯得仿若千年老树。
鼠王的晶石确实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生机,但也仅仅只够他恢复到如今这般地步。
这远远不够,他急切地需要庞大的能量来修复身体。
而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寻找怪树的晶石,他绝不相信能孕育出如此众多老鼠的怪树会没有晶石。
…………
秦孟和几名士兵降落在夏纪掉落的石块平台上,仔细查周围的血迹,他心中默默地为夏纪感到悲哀。
秦孟缓缓蹲在地上,顺着一条清晰的拖行痕迹,将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老鼠洞里,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异色。
“跟将军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说夏纪的尸体已经被老鼠拖走吃掉了!”他回头对身边的士兵沉声说道。
“是!”士兵连忙回应,而后按下通信器汇报情况。
秦孟说完之后便俯身趴在地上,继续朝着老鼠洞里张望,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将一个颇为明显的血爪痕抹去。
他其实不相信夏纪还能活着,这个血爪痕或许只是坠落下来时无意间印上去的。
然而他还是选择将其抹除,也算是将夏纪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抹除,免得继续被人惦记着,不得安宁。
自从两天前夏纪被杀之后,他和陈莹便遭到了冷遇。罗将军将外甥尸体被毁的缘由归罪到两人头上,责怪他们没有乖乖听命行事。
因此,此刻的他就连直接向罗将军汇报工作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罗将军面色阴沉地站在大坑边缘,听着通信器里士兵的汇报,脸色瞬间铁青。
他狠狠地按下通讯器,冷漠地下达了一个命令:“进老鼠洞里继续搜索。”
他对夏纪恨之入骨,哪怕是尸体被拖进老鼠洞里,他也要想尽办法找出来,将其挫骨扬灰。
秦孟听到通信器里传来的这道声音,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缓缓爬进了老鼠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