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偏就偏吧,也不是啥大事。左右不就是个失恋吗,此生漫长,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见着艳阳天。
话说,谈恋爱确是个技术活儿,没点经验没点挫折,哪能学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没事儿,给我点时间,我疗疗伤,总会好的,不是说了吗,时间能改变一切。
银丝虽是耐着性子陪我闲话,眼睛却不住地往山坡上瞄,看来这是想媳妇儿了。也是,自打给他们成了亲之后,这两只鸟从来都是比翼齐飞,没分开过一天,甚至于能为了过二鸟世界,多少次把他们那些鸟崽子扔给我,自已出去浪。
如今为了护我,生离这许久,也是难为他了。
都说女大不中留,这男大比女大更不中留。
有了媳妇便忘了娘,适用于整个六界中的男子。
趁他不注意,我一个飞脚将他踹向那半山坡的鸟窝。他那媳妇将脑袋藏在鸟窝空隙处已经眼巴巴地偷瞧了许久,为尽早解了这二鸟相思之苦,我做为主人,必得帮他们一把才是。
虽然这帮法有点暴力,也有点迁怒之嫌,不过,我想,结果还是皆大欢喜的。
进了山洞,又是一番闹腾。
那十三条小龙见了爹娘,疯了一样的欢喜,各种搂抱亲的,这样的濡慕之情,好生让人羡慕。
玉儿和殇儿也不示弱,一人抱我一条腿死活不撒手。尤其是玉儿,哭声震天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只往我外袍上蹭,殇儿倒是稳重得多,也是泪盈盈的,瘪着小嘴儿用水莹莹的大眼睛把我好顿控诉,竟仿佛我是那抛弃儿女与人私奔的无良后娘一般。
这俩小祖宗,一动一静,配合得倒是好。
回了北海,我的心绪便平静许多。
好好的与大家伙团聚了一回,又去海里探望了青鲨哥哥一家,虽然我那义兄还记着从前的美男大仇,没给我好脸色,却板着脸着人我给我备了顿大餐,又板着脸陪我用了顿大餐,又板着脸把我训斥了一次,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已又瘦了啥啥地。虽然没看着个笑脸,我却异常开怀。这种别扭的关心和疼爱,我喜欢。
回来之后的第四天,我开始闭关修炼。
这闭关修炼原是个极严肃、极正派的事情,每个修炼者都必要经历的。可我的闭关,却着实悲催凌乱。
先是玉儿和殇儿,时时来我特地封闭起来的石室门前唠叨,什么娘亲你都一天没出来了,你饿不饿,玉儿给你端了玉米面粥,什么娘亲玉儿想你想得都哭了你出来陪陪玉儿好不好,什么娘亲殇儿刚刚咬了我的脸我会不会中毒哇。诸如此类,一天八百个理由,把我念得头疼,一颗心七上八下。
再是那青铜银丝,时不时地也来念上一念,什么离生你躲起来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出来,把那负心汉给我整治服帖了,方才招人敬佩。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妖。就连那回来后便开始精心养胎的青青偶尔也来凑热闹,来了就给我磨叽,无非就是让我向她看齐,看她如何把上古妖龙收入裙下并死心塌地的。
还有那长星,总是于夜深人静时独坐于我门前,他从不说话,我却知道他就在门前。
本来盘算好好的闭关清修,让这些无聊的人给破坏的稀碎。
可我堂堂资深修炼者,岂能被这些俗人的俗事打扰,适应了几天后,便开始入定,兀自沉浸在心法中,两耳不闻门外事,一心只把心法修。
修炼其实是个苦差事,故世人常把修炼也叫做苦修。
从前我一人在北海时,十几天也吃不上一顿饭,都是以聚起的灵气为食,以清水裹腹,日子过得甚是冷清。
如今,却是大大的不同。隔三差五,便有鲛后遣散门前众人,独自敲开石门,为我送一盘吃食。
可我闭关为的就是修心。如不能不乱于外,我这心修得也便没意义了。
后来,无论谁来敲门,我都不再回应,渐渐找回了当初一人时的修炼状态,将自已那颗被尘事侵扰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此次出世,我的灵力损耗很大,且为俗世奔忙,未能好好滋养,丹田的水丹和木丹都蔫蔫的,好象小了不少。本次修炼,除了要充盈两个内丹,尚需重新修炼土丹。
倒不是少了一颗内丹我舍不得,主要是三丹在我丹田经过数千年的磨合,早已达成平衡。
鲛族来时我已用一半修为设了兰若界,如今又陡然失了一丹,平衡被打破,难保不影响我的修为。
我受师父严教数千年,绝不能给师父丢脸!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等我从入定中醒来,丹田处已重新凝起了米粒大小的气团,虽比之于内丹还差得远,但总归有了起步。修炼最忌急于求成。万事都讲究个缘法,修炼亦然。
是否成丹,何时成丹,全看个人机缘。有人的修炼终身一事无成,而我年纪尚小时便已结三丹,师父曾多次说过,我乃惊世奇才,六界罕有。
七十年过去了,经过七十年的闭关沉淀,我的性格愈发沉静,修为愈发深厚精纯,对于那些无法忘怀的往事,也能坦然视之了。这诚然是功成身就的七十年。
七十年间,燧凤来过多次,可他仅在我的兰若界外徘徊,没有进来。
共融也来过,甚至有几次是带着紫冰仙子的,看那紫冰一脸春色,想必是已与融融修成正果了。由此可见,我那一撞还是值得的。
近日,青铜来得很是勤快,如不是他与青青夫妻情深,我几乎以为他对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他每次来了,只是在门前徘徊,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不说不甘,应是有什么说不出口或不知当不当说出口的话。
七十年未见天日,如今小有收获,我决定出关。
久别重聚,又是好一番热闹,青铜一家、银丝一家、鲛王一家,再加上我和玉儿,把我的山洞挤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长星的孩子已经满地跑了,会奶声奶气地叫我姑姑,鲛王鲛后喜欢得不行,我也喜欢。而长星那时不时落在我身上的深邃目光,令我的愧疚一如往常。对不起,长星,你此生给予我的爱,我实在无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