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桃桃傻乎乎地憨笑着,那模样带着几分醉意。
桌上的杯碟被她压得凌乱不堪,东倒西歪,青色的衣襟已沾满了酱牛肉褐色的酱汁。
“你喝多了。”沈从之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前襟也被她身上的酱汁沾染。
然而,一向喜洁的沈从之虽然眉头皱的厉害,但他也没有迟疑,方桃桃模糊的看见他迅速起身,从侧面向自己而来。
他稳稳地扶住那快要倾倒的柔软身体,他温热的掌心毫无迟疑地搂住了少女柔软的腰肢。
“哈哈,好痒。”方桃桃轻笑着想拍掉沈从之放在自己腰窝的手。
她的手掌才拍到一半,就被一双大手包住。
“是你啊。”方桃桃侧过头看到沈从之那好看的侧脸。
“嗯。”沈从之将方桃桃打横抱起,方桃桃顺势也搂住了沈从之的脖子。
“你好帅。哈哈哈哈,我吃过了。”方桃桃开始胡言乱语,口中呼出的酒气,直接喷在沈从之的右耳边,带来阵阵热意。
沈从之赶紧将方桃桃慢慢的放到了床上,脱去她的鞋子,什么都没有再碰,就给方桃桃盖上了被子。
盖的那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还放下了青色的纱帐,告诫自己非礼勿视。
虽然明面上,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但实际上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为了负责,她需要自己,但他们不可以再更进一步。
自己打算假死金蝉脱壳的想法,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什么时候告诉她好呢?
他现在有点不想想这个问题。
沈从之已经独自坐在窗前独饮,方桃桃只浅浅喝了几杯就醉了,还剩了这么多。
他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从之抬眸看向青纱帐后面模糊的身影。
她的武功看起来招式不太熟练,多用蛮力,她是因为刚拜的师,还不会用吗?
她那个师傅,写信过来告之自己方桃桃爹被征兵的消息,却不留下自己姓名,明显对自己很不满意,想试探自己。
看方桃桃武功练的不伦不类,想她这个师傅也是个半吊子,教的不甚用心,真是误人子弟。
忽然,一个声音幽幽地从窗外传来:“公子。”
沈八的脸已经出现在沈从之近在咫尺的窗前。
“哈哈……”突然方桃桃在睡梦中笑了起来,还蹬了几下被子。
沈八听到女人的怪笑从公子房间的床榻处传来,险些脚底一滑,掉下楼去。
沈从之立即把沈八的衣领抓住,沈八用手臂借力翻身进了窗户,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家公子已经捂住他的眼睛,他眼前一黑,就听他家公子轻声嘘道:“别吵醒她。”
“哦。”沈八低声应了,但他家公子的手还没拿开,他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我们出去说。”沈从之将他拉到窗外,让他闭眼翻身跳出去。
沈八闭着眼睛毫不犹豫的跳出去,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他被他家公子的一言一行,给吓到了。
不会有什么是他不该看到的吧。
刚刚床榻上睡觉的女人是刚过门的少夫人?
“公子,老太爷他们都已经知道您已经娶妻的事了。”沈八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冷汗道,他现在浑身僵硬。
他心道:“我来的时间真是挑的太对了。”
他没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
他没打扰到公子的雅兴吧?
沈从之已经跳出窗外,来到一层的屋顶:“我爹娘他们是怎么说的?”
沈八压低声音回道:“老爷夫人都很生气,大发雷霆,夫人说要先解决掉少夫人,老爷还劝夫人等您回家再商量。”
“他们知道我是用假身份娶得妻吗?”沈从之问道。
沈八低垂着脑袋,僵着脖子回道:“知道,老太爷发话说只要生了孩子就可以进沈府大门,夫人不同意,但是我看夫人根本拗不过老太爷。”
沈从之没有说话,他看了沈八一眼,沈八不敢再继续编排自家夫人了。
沈八继续低头不敢说话。沈从之问道:“霍家也知道了?”
沈八道:“知道了。”
沈从之道:“京城有多少人知道了?”
沈八道:“只有我们沈家,柳家和霍家知晓此事,柳家夫人和柳小姐那天正好在我们府里,大夫人本来是要安排她们见见老太爷的,结果听到这事,柳小姐当场就哭着跑了,我看柳小姐对您是一往情深的很。”
沈从之道:“少给我添油加醋,说重点。”
沈八木然道:“反正其他人家还不知晓,可能是柳家和霍家觉得公子你先娶了农户女,传出去他们更没面子,所以没传开。”
沈从之道:“霍家什么反应?”
沈八道:“我看霍小姐对您没什么意思,我看她心情好得很,知道您成亲的消息,她竟然还天天去打马球,还场场都赢球。”
沈从之道:“她是聪明人,和柳如烟不一样。”
沈八心想:“柳小姐如果听见公子这么说自己,估计更伤心了,真是芳心错许啊。”
沈从之看着神游天外的沈八,敲了他脑袋一下呵斥道:“作为一个暗卫,要多听多看少说,记住了没?”
这时,客栈二楼的侧房里,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瓷片碎裂声和呜呼哀哉的求饶声。
此起彼伏。
“你先离开。”沈从之吩咐道,马上飞向自己的房间,打算翻身进去。
沈从之先勾住了屋檐,正倒挂在窗外,窗户是关的,他记得自己刚刚离开时明明没有关窗。
他鬼使神差的敲了一下窗户,只见方桃桃猛地开了窗,差点打到他的脑袋,他一躲,方桃桃“啊”的轻轻叫了一声,他探身进来,一只手托住窗扇,和方桃桃正对着。
一习凉风扑窗而来,方桃桃睁大着一双灵动的双眸,奇怪的看着他,她的眼眶里已不再是一片模糊呆板,而是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个正站着,一个探出半个身子,卡在窗户上,两人对视了半晌。
方桃桃道:“你去哪了?夜会狐狸精吗?”
沈从之听闻一下子差点栽倒在窗檐上。
他心道:“她刚刚醉酒是装的?”